感受着堂上老爷那如刀似剑的目光,作为种彦崇贴身随从的赵虎,已经汗流浃背了。
“老爷,我也不知道少爷是去哪儿了,他就和我说出门有事,要花个几天。”
“我也没想到少爷这一去,就去了一旬有馀,接近半月……”
赵虎战战兢兢,不敢抬头。
种师道没有说话。
只是默默地翻看着那一叠厚厚的白纸。
纸上写着鲁智深往日行侠仗义的事迹,写着那镇关西郑屠平日欺男霸女的恶行,还有数不清的百姓签名与手印。
“这都是彦崇让你做的?”
种师道目光幽深,仿若林间深潭。
闻言,赵虎紧咬牙关,迟迟不敢开口。
他不敢欺骗老爷,又不愿说出少爷,只能死死低着头,一言不发。
如铅云般厚重的死寂,在宽敞的大堂中无声地蔓延,压的人喘不过气。
直到良久过后,种师道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才打破了沉寂。
“行了,你下去吧。”
“你之后就在渭州城城门口守着,见到彦崇再回来,带着他来见我。”
赵虎如释重负,连忙拱手行礼,退出大堂。
“是,老爷。”
待赵虎离开大堂之中,空荡荡的大堂中,只剩下种师道一人独坐。
这位已有些年迈的老将,依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了双眼。
早在种彦崇离开渭州城的第二天,赵虎和一众兄弟刚开始收集信息之时,久经战阵的种师道就发现了端倪。
他没有立刻将赵虎喊回来问话,只是密切观察他们的举动,同时派身边的精锐老卒们,出城追寻种彦崇的踪迹。
这一番追寻之下,一个又一个意料的消息接踵而至。
种彦崇能日行近千里,种彦崇抵达了雁门县,种彦崇与鲁智深会面,种彦崇打伤了官差……
“逆子,你着实让为父感到陌生呐。”
种师道低声自语。
……
不知即将大祸临头的种彦崇,此刻正贴着甲马,独身飞奔于大地之上。
先前在与时迁三人吃过饭食后,一行四人便准备动身离开建康府。
但面对该如何前往渭州城这一问题,众人不禁犯了难。
种彦崇的甲马道术虽好,但是只能携带一人同行。
带安道全?
不行。
安神医对种彦崇又敬又怕,根本不敢同行。
带李巧奴?
也不行。
这姑娘看种彦崇的眼神根本算不上清白,男生在外也要保护好自己。
那带时迁?
还是算了吧。
江湖经验丰富的迁师傅一旦也跟着种彦崇走,那剩下两人能不能活着抵达渭州城,都是个未知数。
最终,时迁自告奋勇,将胸膛拍得砰砰响,向种彦崇保证一定会将安道全和李巧奴平安带回渭州城,让他放心行走,先回渭州城办事。
“哥哥,我已经补齐了炸药,安神医的身手也不差,再加之我准备带着他俩跟随商队一起走,虽说会慢一些,但保证万无一失!”
“哥哥,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在渭州城准备给我们接风洗尘就好。”
当时迁师傅如此说道。
对此,种彦崇思考再三,还是点了点头。
……
不知不觉间,日月交替,时间流淌。
伤势接近痊愈的种彦崇只觉神完气足,仍在贴地飞行,脚步不停。
他发现在得了时迁的家传轻功过后,这甲马道术的速度也有了一定的提升。
原先栓四片甲马,能日行八百里,如今栓四片甲马,估计能日行接近千里。
“如果我的身体素质进一步提高,这甲马道术的速度难道还会加强?”
种彦崇正思索着,眼前忽然跳出了一行行文本。
“叮。”
“【支线任务:招安母夜叉孙二娘(进行中)。】”
“【任务奖励:孙二娘的拆解刀法。】”
孙二娘?
拆解刀法?
你这刀法是正经刀法吗?
种彦崇眉头一皱,缓缓停下了脚步。
他抬起头四处张望。
果然在不远处的小山丘上,看见了一家笼罩在落日馀晖下,树影婆娑间的酒店。
在那酒店门前的窗槛上,坐着一个妇人。
这妇人身着绿纱裙血红抹胸,鬓上插着一根光泽圆润的骨簪,腰上系着一条皮质围裙。
眉横杀气,眼露凶光,辘轴般蠢坌腰肢,棒槌似桑皮手脚。
种彦崇依旧眉头紧锁,在心中暗道:“大概是之前来建康府的时候,走了不少水路,所以错过了孙二娘的店?”
众所周知,母夜叉孙二娘和菜园子张青开的这家店,可不是甚么好店。
这家着名黑店算得上水浒中的“狮驼岭”。
物理意义上的吃人不吐骨头,有命进去没命出来。
此时,店门口的孙二娘也看到了种彦崇。
一见种彦崇这般好相貌,好身体,孙二娘不禁两眼放光。
她忙不迭地走上前来,殷切地招呼道:“客官留步!客官留步!这荒郊野岭的,天色也暗了,不若在我家店里吃些东西,休息一夜?”
闻言,种彦崇沉吟了片刻,缓缓开口:“可有好酒好肉?”
孙二娘喜笑颜开,毫不避讳地一把拉住了种彦崇的手臂。
“这是当然!客官别看我家店小,但酒肉可是出了名的好。”
种彦崇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孙二娘,被她拉进了店中,被安排坐在了靠近后厨的桌椅旁。
在种彦崇坐下后,孙二娘情不自禁地将手掌搭在了他的肩头。
眉眼带笑,眼神发直。
那眼神中丝毫没有对靓仔的欣赏,全是对优质食材的认可。
“这位客官倒是一身好筋肉啊。”孙二娘笑着赞叹道。
“我体育生,多年沉淀罢了。”种彦崇微微一笑,胡言乱语。
他的眼神已然冰冷如刀,杀意暗藏。
孙二娘虽没听懂种彦崇在说什么,但她浑不在意。
孙二娘扭着水桶腰,手脚利落地取来一坛子酒和一旁带肉馅的馒头,放到了种彦崇身前的桌上。
她殷勤地给种彦崇倒上了酒:“客官,快尝尝我们店里的好酒。”
种彦崇端起了酒碗,看向碗内的酒水,轻声笑道:“这酒有些浑。”
闻言,孙二娘微微一愣,接着大笑:“浑呐,但却是好酒,客官喝了便知道了。”
种彦崇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认可:“老板娘,麻烦再帮我去烫些热的来。”
孙二娘眉头微颦,但还没是有发作。
她转过身向着后厨走去。
“客官先喝着,我马上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