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上蚤时迁向来是流动性极强的好汉。
他向来奉行着“事不过三”的原则。
在一个地方最多下手三次,不管是否有所得,都得立刻提桶跑路,以免被官府当场逮捕。
三日前,走到哪儿偷到哪儿的时迁正巧流动到了渭州城附近。
几日没找到目标下手的迁师傅,正愁的发慌之时,便看到了刚刚出城的种彦崇。
“独自一人,行色匆匆,一身富贵打扮,连包袱布用的都是织锦缎,啧啧啧,真是奢侈啊。”
“这小子一看就是没啥脑子的跋扈少爷,偷偷一个人跑出家门。”
“那包袱里鼓鼓囊囊的,想必一定有不少金银。”
“恩……先观察一手,看看值不值得我时迁大爷出手。”
于是乎,时迁开始了观察。
但这一观察事情就变得有些匪夷所思了起来。
不对!
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
这小子耐力怎么这么强!?
时迁大惊!
凭借着轻功了得,他硬是耐着性子,跟了种彦崇一天一夜。
当时已经有些精疲力竭的时迁,看着种彦崇走入了旅店,心中想道:“这小子准备投店休息了吧?我时迁大爷总算有机会出……”
然而,仅仅是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补充完清水和素饼的种彦崇就走出了旅店,又跑了起来。
时迁并不懂什么“沉没成本不参与重大决策”,他只知道贼不走空,不能白白浪费自己一天一夜的辛苦!
硬了。
硬了。
自尊心和拳头都硬了。
对自身的轻功极为自信的时迁,不允许自己输给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子!
他当即又迈开了步伐,追赶种彦崇。
于是乎。
种彦崇又跑了两天两夜,时迁也咬着牙硬是追了两天两夜。
这一路上,种彦崇虽然跑的没有时迁快,但架不住他跑的时间长,根本不带停的。
时迁虽然心中有气,但却没有失了理智。
他明白自身本就不擅长拳脚,拖着疲惫的身躯去冒然拦下种彦崇,这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时迁只能利用自己的速度优势,创造出短暂的休息时间来恢复体力,苦苦跟着种彦崇。
直到看着种彦崇进了雁门县,见了鲁智深,抵达目的地之后,时迁这才如释重负,结束了苦不堪言的追逐之旅。
他随便找了家旅店,倒头睡了一天一夜,恢复了七八分精神。
醒来之后的时迁在雁门县内外到处打听,得知了种彦崇的动向。
于是,他便决定提前埋伏在这必经之路,准备让种彦崇翻译翻译什么叫做惊喜!
……
此时此刻,看着迎面骑马缓缓走来的种彦崇,时迁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狞笑。
“你小子,可算是落我手里了!”
“就算你耐力惊人,武艺超群,但我时迁大爷只需要一个近身的机会,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掏空你的包袱!”
在苦不堪言的三日追赶后,迁师傅已经决定放下原则,先给这小子一个教训,偷他一回!
虽说时迁已经知晓了种彦崇在雁门县内棒打官差的事迹,但他依旧对自己充满信心。
“敌明我暗,攻其不备,那粗壮汉子也不在,优势在我。”
想到这,时迁深吸了一口气。
他瘦削的身躯瞬间佝偻了下去,脏兮兮的头发凌乱地遮住了面庞,随手抄起一个木棍当作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了两步。
配合着三日奔波造成的风尘仆仆,时迁完美伪装成了一个随处可见的可怜流民。
“这种未经世事,满腔热血的愣头青最好骗了,只要卖卖惨,就能得到近身的机会。”
时迁一边在心中盘算,一边从种彦崇的视线死角中走出,来到了路旁,可怜兮兮地瘫坐在了地上。
见种彦崇即将行至身前,他连忙有气无力地哀嚎道:“这位好汉……好汉请留步……”
种彦崇停下了马。
时迁心中一喜,当即艰难地站起身,对着种彦崇连连哀求。
“好汉……我是逃荒来的……已经三天三夜没吃东西了,饿的实在走不动路了,还请好汉发发善心……”
一边说着,他一边缓缓向着种彦崇靠近。
看着一步步向自己走近的“可怜流民”,种彦崇眉头一挑。
他看了眼系统面板,确认招安时迁的支线任务仍在进行中。
又快速扫视了一眼周围。
人迹罕至,荒无人烟。
最后,种彦崇又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这流民的手掌,丝毫没有劳作的痕迹。
一眼丁真!
“这时迁怎么都准备偷到我身上了?我也没怎么他吧?”种彦崇有些疑惑,“罢了,其他再说,送上门的好汉,可不能让他跑了。”
想到这,他翻身下马,一脸和善地走到了时迁跟前。
还没等时迁有所动作,种彦崇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时迁的一只手。
“唉,饿的连路都走不稳了,真是可怜。”
“我这人心软,最见不得别人受苦了。”
一边说着,种彦崇一边从包袱中取出剩馀的素饼,塞到了时迁空着的另一只手里。
“我这有些素饼,我扶着你,你先对付两口。”
看着自己一只手被牢牢抓住,另一只手又被塞了素饼,时迁眉头一皱,忽然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不兑!
这小子怎么一上来就抓人手,塞素饼的?
这合理吗!?
“吃呀,你为什么不吃?是素饼不合胃口吗?”种彦崇笑眯眯地催促道。
看着种彦崇和善的微笑,时迁心中的不安瞬间升腾而起!
“这位好汉,不劳您搀扶了,怕脏了您的手,我先坐下,坐着吃,坐着吃。”
时迁缓缓压低身体重心,想要自然地摆脱种彦崇的手掌。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
种彦崇直接毫不在意地席地而坐:“没事儿,我陪你一起坐一会,正好也有些累了。”
但他的手掌依旧牢牢地锁住了时迁的手臂。
事已至此,时迁哪里还不明白自己已经暴露了!
“该死!这小子怎么知道的!?”
尽管心中已经波涛汹涌,但时迁脸上的神情依旧不变。
他不动声色地坐了下来,抓着素饼的手悄然藏到了身后,在地上抓起了一把黄土。
“这位好汉还真是心善呐,好人有好报,我……”
说到这,时迁猛地挥手!
黄土直飞种彦崇面门!
与此同时,他那被种彦崇抓住的手悄然一转。
一枚明晃晃的刀片凭空出现。
直刺种彦崇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