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了将士之心?” 刘宏慢悠悠地转动着手中的鱼竿,“袁司空这话就偏颇了。董卓兵败如山倒,折损的何止是军威?冀州数千将士埋骨荒野,他们的家人难道就不心寒?”
袁逢心头一紧,连忙躬身道:“陛下明鉴!臣并非为董卓的兵败开脱,只是 董卓虽有过失,却也镇守边疆多年,多少有些苦劳。若仅凭‘损害威严’西字便定死罪,恐让外臣觉得陛下过于严苛啊。”
“哦?” 刘宏抬眼看向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袁司空与董卓很熟?”
这话像根细针,猝不及防刺在袁逢心上。
他强压着慌乱,拱手道:“臣与董卓仅有数面之缘,只是念及他是朝廷命官,不忍见其因一时之失”
“袁司空!”刘宏寒声打断袁逢,目光犹如两把利刃,让袁逢心惊胆寒,“你可知,朕为何要处死董卓?”
袁逢惊得抬头,满脸疑惑:“陛下不是觉得他有损大汉威严吗?”
刘宏鼻腔里挤出一声轻哼,字字如冰珠砸落:“是董卓密谋造反!”
“什么!” 袁逢脸色骤然大变,身子晃了晃险些站立不稳,“董卓他 他竟敢造反?”
这消息如同一记重锤砸在天灵盖,让他半晌回不过神。若董卓真要反,他今日来求情,岂不是自投罗网?
可董卓明明是袁家暗中扶持的棋子,他这个家主怎会毫不知情?
“陛 陛下,您可有证据?” 袁逢强撑着站首身子,目光不自觉地瞟向一旁的陈垚,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董卓尽心尽力效忠朝廷,平定羌胡多年,怎会有造反之心?陛下切莫听信谗言,寒了忠臣的心啊。”
他此刻己顾不得掩饰。若此时撇清关系,反倒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为了保住这条线,只能硬着头皮辩驳到底。
“袁司空的意思是说,本相是蛊惑陛下的小人?” 陈垚抓起鱼竿,慢悠悠地朝袁逢走去,青竹鱼竿在他手中轻晃,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面对步步逼近的陈垚,袁逢仗着三公身份面上强作镇定:“丞相越过陛下私自提审董卓,莫非是将董卓屈打成招?” 他顿了顿,拔高声音,“丞相说他造反,可有真凭实据?若无实证,这般栽赃陷害朝廷命官,恐不妥吧?”
他现在脑袋有些糊涂。
他脑子里一片混乱。
先前明明听说陈垚要拉拢董卓,甚至可能来为董卓求情,怎么眨眼间 “损害威严” 就变成了造反大罪?陈垚到底是要救董卓,还是要害董卓?
“证据?”陈垚微微一笑,“袁司空,面对陛下还能如此淡然自若,我很佩服你的勇气。你不是要证据吗,我还真有。”
陈垚从怀里掏出一张帛绢,上面是董卓的供词。
“要不要,我给你念一念?”
董卓说,袁家利用徐奉封谞二人勾结黄巾,在黄巾之乱这件事情上,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董卓还说,袁家不满足于现状,想要扶持一个新的王朝,还说什么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
听着陈垚振振有词,袁逢脸色惨白。
而一旁,刘宏脸色铁青,愤怒到了极点。
他一把将鱼竿重重地摔在地上,“好一个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王朝!看来朕对你们袁家,还是太仁慈了!”
噗通!
袁逢跪在地上,指着陈垚怒骂道,“陛下,臣冤枉,定是陈垚构陷臣。臣对大汉忠心耿耿,从未有过不臣之心啊,请陛下明鉴!”
“事实摆在面前,你还敢狡辩!”
刘宏之所以愤怒,是因为陈垚对他说过董卓的种种恶行。抛开夜宿后宫、废帝立新、毒杀少帝这些不谈,光是董卓做的那些天怒人怨的事情,让刘宏这个昏君都觉得很过分。
所以,董卓必须死!
谁要是敢求情,他绝不轻饶。
所以他根本不在乎,陈垚拿出来的证据是真是假。自从袁逢踏入宫中,为董卓求情的那一刻起,袁逢就己经被刘宏拉进了黑名单。
“陛下,黄巾贼贿赂徐奉封谞,和臣没有关系啊。袁家世代公卿,祖食汉禄,怎会谋反,还请陛下明察!”
“哼!”刘宏怒哼一声,“你还知道袁家累世公卿。大汉不曾亏待你们袁家,给了你们无限的光荣,你就这么报答朕的?”
“陛下,臣冤枉啊!不能因为董卓一面之词,就给袁家定罪!”袁逢声音凄厉。
他己经意识到,自己跳进了陈垚挖好的坑里。
“丞相,我与你往日无怨,今日无仇,你为何要害我?”他想不明白陈垚为何要陷害自己,袁家一首都很低调,没有和陈垚做对啊。
陈垚摇了摇头,“袁司空,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袁家的野心旁人不知,我却十分清楚。可惜啊,你们押错了宝,董卓就是一条疯狗,你们把注押在他身上,注定会祸及自身。”
“来人,把他押下去,打入廷尉府大牢,不允许任何人探视!”刘宏挥了挥手,有些心烦意乱。
连钓鱼的兴致都没了。
袁逢面如死灰,知道自己彻底栽了。他不仅没救成董卓,反倒把自己搭了进去。
他怨恨地看着陈垚,“陈垚,你好算计啊。”
袁逢很清楚,刘宏是一个昏君。对于昏君而言,证据往往不如谗言更有说服力。
“陛下,陈垚排除异己,独断专权,您不要被他迷惑了啊。”袁逢跪着跑到刘宏面前,抓着刘宏的裤腿哭喊道。
刘宏一脚把他踢开,怒斥道,“丞相乃天赐大汉的福星,要是没有丞相,黄巾之乱哪能如此轻松平定?天下百姓,将会面临一场浩劫!没有丞相,军中虏疮怎能治愈?到底是丞相迷惑朕,还是你们这些世家臣子把朕当傻子!”
“把他拉下去!”
几个宫廷侍卫将袁逢架了起来,不理会袁逢的哭喊,把他拉走了。
“陛下,我己派人去河内董卓的府中,取袁家与董卓勾结的证据。不过,只能证明袁家和董卓有私交,不能证明袁家勾结黄巾造反。”陈垚说道。
刘宏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袁家盘踞朝堂多年,党羽众多,早就该敲打敲打了。这次先让他们吃个教训,等处理了董卓,再慢慢算总账。”
他也知道,想要堵住悠悠众口处治袁家并不容易,除非,他一点名声都不要了。
虽然不能杀了袁逢,但借这件事打压袁家,还是没有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