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来自树顶,指向意味十分明显。
听懂的周周拽着阿娜,迅速躲到岩体后面。
他低声提醒道,“有人,守在外面。”
“我知道,虫子在响。”
阿娜歪了歪头,一只米粒大小的萤虫从她耳朵里爬出,蹁跹振翅。
它贴着地面飞行,消失在视线当中。
沙沙的响声随之浮现,向远方移动。
不远处,以为阿娜重伤准备守株待兔的降头师发现端倪。
本就遭到反噬的他当机立断,极速奔逃。
“???(该死)!”
逃得了吗?这里可是阿娜的地盘。
就算她没有苏醒,降头师也必然无法逃出这片林子。
蛊可不是只有虫,还有毒。
奔跑中的男人脚步虚浮,一心只想逃命。
他没在意周围的植物气息,继续加速前进。
活跃起来的毒素开始发挥作用,男人不一会儿就踉踉跄跄倒在了地上。
模糊的视线里,一片黑色涌来。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小袋子,将药粉洒在身周。
毒性极强的粉末落下,腐蚀着与它接触的植物。
虫潮嗅到危险,出现一瞬的停顿。
但是下一刻,它们便再次奔袭过来。
最前排的虫子爬过药粉,没一秒就失去了行动能力。
而后方的虫子踏着同类的尸体,继续奔向目标。
虫群不在意个体的牺牲。
它们前仆后继的扑向男人,寻找可以进入的孔洞。
人类天生的七窍就是最好的入口。
应接不暇的男人心口一窒,彻底瘫在地上。
他看着虫子进来,听着虫子进来,闻着虫子进来,尝着虫子进来。
极致的痛苦之下,他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
“这猫,真进去了?”阿娜奇道。
她端详着树上的野猫,可不觉得它有中什么毒。
但既然少年人坚持,还是随着他吧。
阿娜伸手在发鬓里摸索,找出一颗指头大的虫卵。
虫卵被女人手托着,还在轻轻颤动。
此刻,不等周周解释,野猫便飞似的下了树。
它发出甜腻的叫声,用脑袋和后背蹭阿娜的腿。
再明显不过的意味,连阿娜这个不养猫的人都看得懂。
她把虫卵放在地上,饶有趣味的说。
“看来你尝过这东西呢,既然如此,就跟我走吧。”
妇人点了点猫脑袋,蓦然出手。
还含着虫卵的野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关进了背篓里。
它吞下虫卵,叽里呱啦的跟周周求救。
可惜,周周早就被阿娜说服了。
他觉得,跟着阿娜野猫的日子确实会好很多。
所以,少年开始情真意切的规劝起来。
有元帅的例子在前面,周周劝起来也有底气。
什么食物不限量,什么领地宽阔,还有一堆人类仆人……
总之,要啥有啥,应有尽有。
没见识的野猫晕乎乎就动了心,答应下来跟阿娜走。
它换了个姿势安然伏在背篓里,没多久又紧张起来。
莫名的恐惧慑住了它,不肯再跟着前进一步。
于是,阿娜只好卸下背篓独自去查看情况。
妇人沿着虫子留下的痕迹,来到它们的餐桌边。
死去的动物十分大只,够吃很久了。
阿娜唤回萤虫和马陆,转身淡然离开。
两人本来是负责收尾的,现在却莫名其妙开了头。
想来,山下的情况估计也不会好。
所以,阿娜没急着带周周下山。
山人带着她的贵客,在山野游走。
不同地方的山形状迥异,却总有相似的地方。
尤其是对周周来说。
少年肩着重获自由的野猫,打开手机给队长发消息。
一连几条说明情况的信息发过去,没得到任何回应。
他疑惑的‘嗯?’了一声,又给其他人发消息。
数十条信息发出去,只有两个人给了回应。
逐篾像是不方便联络一样,只回了三个字,[别下山]
而另一个陌生队员发的字数多一些。
他颠三倒四写了一大通乱七八糟的话,核心意思就是问周周在哪。
周周之前没和这个人合作过,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这个说话风格。
但初印象里,那应该是个沉默寡言的人。
不过,线上线下有两副面孔也很正常。
一串的问号和感叹号看得周周眉头直皱。
他察觉到异常,立刻向阿娜求助。
向来把通讯设备当摆设的妇人看了一眼内容,随手把手机抛得老远。
过于坚强的某款手机纵使落到山沟里,还在顽强的发送信号。
但它的主人早已走远,连痕迹都被清扫干净。
阿娜和周周都是经历丰富的人,对他们来说露宿山野并非难事。
为躲避危险,两人甚至还刻意往山林深处走了走。
雾气弥蒙的深山老林中,阴森森的鸟叫声不绝于耳。
无缘无故的,周周突然想起了丁袭羽。
他跨过古树老根,随口提起一些旧事。
“大家都说他爱鸟,我觉得不太像。爱鸟的人怎么舍得派乌鸦去打架呢?反正我不会命令元帅去干坏事。”
就像说的那样,周周从未要求元帅去做什么。
元帅接任务都是自己接的,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全凭心意。
以己度人,少年只觉得丁袭羽很虚伪。
他的感觉没有错,丁袭羽确实很假。
漆黑的乌鸦盘旋在高空,带回无用的信息。
丁袭羽咬着嘴唇,气呼呼的把手机砸到水泥地上。
接近边境的位置,人员鱼龙混杂。
男人和境外那些听不懂话的家伙待在一起,心情愈发不快。
既然不舒服,那就要发泄。
他来到关押着昔日队友的暗室,絮絮叨叨的发了好一通火。
也不管对方听没听到,就当成了没听到。
然后,就动手教训了一顿。
直到神清气爽之后,丁袭羽才昂着脖子像斗胜的公鸡一样走出暗室。
“完事了兄弟?到我了吧?”
身形瘦小形容畏缩的东南亚人龇牙说道,口音十分奇怪。
丁袭羽看都懒得看这些无药可救的人一眼,更别提说话了。
他目不斜视的走远,留下东南亚人和守卫套近乎。
七搭八扯的几人在丁袭羽走远之后立刻转换了话题。
东南亚嘬着牙花子,嗤之以鼻的骂道。
“我去,真够傲的,真把自己当玩意了。”
“玩意?什么玩意?招笑的玩意?”
守卫把玩着枪支,冲甬道尽头比划了一下。
然后不以为意的说,“跳不了多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