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青强忍着心头的愤怒与酸楚,用最轻柔的动作为她们清洗伤口、敷上金疮药。
她的指尖触碰到那些新旧交错的伤痕时,忍不住微微颤抖。
这些姑娘,最大的不过二九年华,最小的看起来才十三四岁,本该在父母膝下承欢,却遭遇了如此非人的折磨。
在林青青温和的引导和热水、食物的安抚下,惊魂稍定的少女们断断续续地诉说了各自的遭遇。
“我……我叫小莲,”那个穿黄衣服的姑娘啜泣着。
“家住城外柳树屯。有一次我跟爹娘去城里卖柴,当晚有人跳进了我的屋子,我被惊醒了,刚要叫喊,就被人打晕了。醒过来的时候,身边躺着一个男人……”
她撩起散乱的头发,露出颈侧一道清晰的淤青,“那男人他力气很大,我反抗,他就掐我,打我,威胁我要把我卖进窑子里。”
另一个穿着蓝色长裙,面容更显稚嫩的女孩眼神空洞,喃喃道:“我是被爹卖掉的,爹欠了赌债,说有个大户人家要买丫鬟,能给十两银子。我就跟着人牙子走了,没想到,被卖给了一个可怕的男人。”
她挽起袖子,手臂上纵横交错的鞭痕令人触目惊心。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拿我们出气。小红……小红就是上次被他用茶杯砸破了头,没熬过去……”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充满了恐惧。
一个年纪稍长,眉宇间带着一丝倔强的绿衣女子接口道,她的嘴角还有未干的血迹:“不止小红。之前还有个叫春杏的姐姐,因为试图逃跑,被他活活打死了,尸体就直接拖了出去,不知扔到了哪里。还有秋菊,她性子烈,不堪受辱,趁守卫不注意,撞墙自尽了……”
她说着,眼泪无声地滑落,“我们被关在这里,天天提心吊胆,不知道下一个会轮到谁遭殃。他每次来,都像是在挑选货物,盯着我们的脸看,有时会露出满意的神色,有时又会突然暴怒,说我们哪里哪里不像……”
姑娘们的叙述拼凑出一幅令人发指的画面。
在她们之前,至少已有两三名女子香消玉殒了。
那个年轻男子,凭借其权势和财力,或是通过强掳,或是利用人牙子买卖,将这些与韩乐瑶有几分神似的少女搜集至此。
他并非要将她们完全复制成韩乐瑶,而是似乎在她们身上寻找某个特定的影子,一旦觉得不像,或者稍有不遂心意,便施加残酷的虐待。
“他……他长得是挺俊俏,穿的衣服也很华贵,是我们这些穷人家都没见过的。”小莲回忆着,身体却害怕地蜷缩起来。
“可他的心是黑的!他看我们的眼神,冷冰冰的,就像在看一件东西,而不是活生生的人。他常常一边……一边喊着‘瑶儿’、‘乐瑶’……还问我们为什么不是她?”
“瑶儿?”顾晨捕捉到这个亲昵的称呼,心头巨震。
能如此亲密地称呼韩乐瑶,此人跟她绝非泛泛之交,甚至可能二人关系匪浅。
可他在脑海中迅速过滤了所有可能与韩乐瑶有过来往的京城子弟,却无一能与宁古塔此地、以及如此疯狂行径对上号。
巴戎将军面色铁青,他镇守宁古塔多年,自认境内还算太平,没想到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竟发生了如此骇人听闻的罪行。
顾晨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渐渐泛白的天色,心中的疑云如同这黎明前的黑暗,浓重得化不开。
那个神秘的“公子”对韩乐瑶非同寻常的执念、他对宁古塔地形的熟悉、他能蓄养私兵死士的财力势力、以及他修建密道以应对搜查的谨慎……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可能:这个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在京城和宁古塔两地,都拥有相当的根基和能量。
他就像一条隐藏在冰层下的毒蛇,耐心而致命。
“他到底是谁?”顾晨低声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
秦毅还在他们手中,稍有不慎,就会引来杀身之祸。
而那个疯子,既然对韩乐瑶抱有如此扭曲的念头,这次失败后,他是否会就此收手?
还是会因为计划受挫,将目标更加直接地对准……韩乐瑶本人?
一想到这个可能,顾晨的心猛地一沉。必须尽快揭开这个“公子”的真面目,在他造成更大的伤害之前。
“将军,”顾晨转身,对巴戎说道,“此地不宜久留,请先安排人手,将这些姑娘妥善安置,找医官好生照料。我们要尽快找到那伙儿贼人的下落。”
巴戎将军面色铁青,他镇守宁古塔多年,自认境内还算太平,没想到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竟发生了如此骇人听闻的罪行。
“顾世子,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既然这处宅子是韩奎的,他必然知晓那贼人的底细。我这就命人把他抓来,看他如何狡辩?”巴戎愤恨不已。
“姨夫,何必舍近求远?这宅子里不是有几名仆人吗,或许在他们嘴里能问到一些真相呢!”林青青在旁提醒他。
“对对对,我真是被气糊涂了,竟然忘了这院子里还有助纣为虐的呢!”巴戎当即命人把那些仆人带到花厅来。
十来个下人被带了来,只是,每个人都白发苍苍,看起来年过半百了。
“本将军有话问你们,据实回答,若是敢有半句虚言,决不轻饶。”巴戎一拍桌案。
“扑通!扑通!”
那几个下人全都跪了下来,满脸的惊慌。
“大人,小人不敢说谎。”他们战战兢兢地回话。
“本将军问你们,这宅子的主人是谁?”巴戎目光如炬。
“我家主人是,是佐领韩奎韩将军。”一名鬓发花白的老者说道。
巴戎略一点头,接着问道:“你家主人与逃跑的那伙恶贼是什么关系?”
“贼?”那老者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了:“您是说在我们这里养病的杨公子?”
“他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士?与韩奎是什么关系?如今他们逃往哪里去了?”巴戎连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