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判跟着中年人进门,见其将门锁好,然后摇摇晃晃地朝里面走去。
沉判跟在其身后,看着中年人摇摇摆摆的身影,生怕他摔倒。
“花林县兵械库共有四座,其馀三座放置着重型、大型守城器械及甲士军械铠甲。
这丁字库里的东西都是从其它兵械库替下的破旧废品,乱七八糟什么都有。
库里现有衙丁二十三人,嗯,加之你就是二十四个了。
每十二人为一班,每班六个时辰,两班各有掌班一人。”
听到这里,沉判不禁发出疑问。
“这里有掌班?”
中年人斜着瞥了他一眼。
“瞧不起谁呢,兵械库在花林县诸库中排行第二,除了粮库之外,就连金库都在兵械库之下,配置两名掌班怎么了?”
沉判连连点头。
“您说的对,是小子无状了。”
中年人脸色稍霁,继续说道:
“甲班掌班崔勇,乙班掌班莫大通,现在甲班满员,乙班尚差一人,估计你被排到乙班的机会大些。”
接着,中年人又将甲仗库中的其它说了个大概。
甲仗库占地极大,前后共分三进院落,每一进有十二间青石大房,每一间房都是标准的长八米、宽六米格局。
十二间大房左右各六间并排而建,中间则是五米宽的过道。
三重院落都是同样的布局,每进院落间隔八米。
从上向下看,兵械库房舍的布局很象八卦中的‘坤卦’图形。
三进院落的外围围着四迈克尔的青石围墙,紧贴围墙内外种满四尺高的荆棘丛。
院中养着六条猎犬,这也是有编制的,每月都有月俸,无论是级别还是俸禄,比沉判都高。
值守人员基本在第一进班舍内工作,中年人一路带着沉判来到这里。
行走间,沉判看到几名库丁在院中溜达,大清早的,一个个无精打采,懒懒散散,精气神和在县衙里看到的衙差完全不同。
甲仗库内共有十四间班舍,分两排面对面而建,间距六米左右。
其中有四间是值守室,两间是两个掌班的起居室,一间是伙房,一间是杂物室,另外六间则是衙丁生活起居的地方。
为沉判带路的中年人名叫周浑,今年四十岁,却已在甲仗库工作十五年。
周浑带沉判去的地方是乙班掌班莫大通的起居室。
即便是掌班住的地方,房门也破烂的几乎可以当柴烧,一面满是污渍的碎花布棉门帘松松垮垮吊在门上。
“莫掌班!”
周浑在门口喊了一声。
片刻后,房中传出一道不耐烦的声音。
“什么事?”
“莫掌班,衙门派了个人来咱这里了。”
听得里面嘟嘟囔囔道:
“真他么多事,进来吧。”
周浑带着沉判掀帘子进入房中。
或许是甲仗库不差地方,沉判自打进来后,感觉每一座建筑物都很宽敞。
这间房子也是一样,甚至隔开里外两间后,都比县衙里的房间要大上少许。
里间应该是卧房,一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衣衫不整地揉着眼睛出来。
方面大耳,面容白淅,个子很高也很胖,肚子大的象是怀了六个月的孩子。
沉判耳朵灵,他能清淅听到里间还有人在穿衣服。
外间靠窗户有一张结实、宽大的木桌,上面凌乱地摆放着一些吃食和酒具,一堆吃剩的碎骨头散落桌面。
靠墙是一条三米长的长凳,边边角角黑的都包了浆,有些玉化的痕迹。
房间正中间立着一个火炉,烧的正旺,一只铜质水壶坐在炉口,壶中水声沸腾,一缕缕蒸汽自壶嘴喷出。
入眼什么都破旧不堪,唯有炉子及水壶精巧的就象是工艺品。
无论是样式及工艺都令人眼前一亮,炉身和壶身甚至都有花纹。
沉判的目光被炉子和铜壶吸引。
“你就是沉判?”
莫大通看过调动签书,打了个哈欠开口询问。
“是!”
沉判拱手作答。
“呵呵,我听说过你,顶顶大名的黑判官,这看着脸也不黑嘛!”
沉判笑着说道:
“以前天天在山林里趴着,晒得比较黑,县衙水土好,早变白了。”
听着沉判的解释,莫大通有些意外。
本以为像沉判这等少年出名的人物性子必定心高气傲,被发配到这里后,更是难免不服不忿,满肚子怨气。
他都做好敲打刺头的准备了,没想到其开口说话听着还挺顺耳。
刚要开口说话,里间走出一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
看年龄也就二十几岁,相貌妩媚,身段窈窕,大冬天的胸口处白花花一片也不嫌冷。
“莫爷,我走了!”
女人出来,扫了周浑及沉判一眼,语气柔媚地朝莫大通说了一声。
莫大通笑吟吟地在路过身侧的女人屁股上重重拍了一记。
“周浑,送送!”
“是!”
周浑领着走路一摇三扭的女人离开房间,莫大通转头对沉判道:
“我不管你是什么原因被弄到这狗日的地方,但既然来了,就当守这里的规矩,明白吗?”
沉判璨烂一笑。
“掌班放心,我这人从不给人找麻烦,听话的很。”
莫大通满意地点点头,识趣就好。
“既是如此,你便在我班待着,每个月上十四天白班十四天夜班,每月调换一次,剩下的时间休息。”
说完,扯着嗓子朝外喊了一声。
“蔡老六!”
“哎,来了来了!”
一名早就等在门口的中年衙丁应了一声掀开帘子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他叫沉判,以后就跟着你,去吧!”
“好嘞!”
沉判迷迷糊糊地跟着蔡老六离开莫大通的房间。
这就完了?
他还等着被询问,提前准备了好一堆振聋发聩的词,都是刘锦和他两个人绞尽脑汁想出来的。
来之前他背诵了一遍,刘锦听得都感动到快哭了。
蔡老六真名蔡顺,因在家中排行第六,故被起了这么个诨号。
蔡顺先是领着沉判领了一套散发着霉味的被褥,又带着他来到班舍中收拾了床铺,最后领着他认识了伙房的位置。
蔡顺瘸了一条腿,走的比较慢,领着沉判忙完,时间已近正午。
“这个月至十五日,咱们都是夜班,值守时间为戌时至辰时。
其它时间不干涉,到了外面不要谈及库中事情,尤其是掌班们的是非,你懂我的意思吧?”
沉判笑道:
“六哥放心,我也是被毒打过的,知道轻重。”
蔡顺笑呵呵地翘了翘手指。
“通透。”
说完便要离开,他是夜班,早就可以回家,只是因为要带着沉判熟悉甲仗库,眈误到现在。
沉判一拉蔡顺衣袖。
“今天麻烦六哥了,正好也到中午了,小弟请六哥喝酒。”
蔡顺愣了一下,看着沉判的表情,确定他不是在故作客气,笑了。
“成,走吧,我知道个地儿很不错,今儿个就厚脸皮一次。”
二人说说笑笑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