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伟大,无需多言(1 / 1)

月仪的声音放得很轻,完全不同于她日常清朗大方的声线。

甚至敲门的动静都不大,做贼一样,一股生怕被谁发现的心虚之感。

听到月仪的声音,武灼衣缓缓收功,身上红光淡去,露出未着寸缕的窈窕身姿。

方才运功时体温上涨,香汗淋漓,汗珠正顺着玲胧曲线滑入。

她舒展了一下四肢,骨节发出清脆如爆豆般的声响。

呼——爽快!

武灼衣细细体会着体内奔涌的力量,只觉神清气爽,精神前所未有的振奋。

这般酣畅淋漓的修炼体验实属罕见。

祝馀啊祝馀,如今的我,已今非昔比!

心火点燃,连带着筋骨也得到淬炼。

今日不过才运转心火一个周天,就明显感觉到实力又精进了几分。

若是多来几次还得了?

肉身强度提升,战斗力自然水涨船高。

朕乃九五之尊,岂能永远屈居人下!

下次,下次朕一定要在上面!

换他在下面求饶!

武灼衣越想越是兴奋,最后竟情不自禁地站到床榻上,双手叉腰,仰天发出一连串爽朗的大笑。

殿外,月仪抱着一个小巧的包裹,听着里面传来的笑声,有些不知所措。

陛下今天是怎么了?

整天都奇奇怪怪的。

是昨夜练功,颇有收获,所以心情大好?

好到,甚至让她去搜罗这些…“房中书”来研读?

女帝以前也让她找过些讲述男女之事的书籍,但远不及这次直白露骨。

上次还只是些风月话本,这次却都是实打实的操作指南。

其中还夹杂着几本教导女子如何梳妆打扮、吸引心上人的书籍,可谓是函盖了方方面面。

月仪光是看到那些书名就羞得面红耳赤,更不用说里面的内容了。

去取书时,她特意戴上帷帽、蒙上面纱,连衣裙都换成了民间常见的样式,生怕被送书的姑娘认出自己是宫里的人。

回宫的路上也谨慎小心。

唉,也不知陛下为何突然对这些东西如此感兴趣。

难道是铁树开花,终于春心萌动了?

还是因为…

月仪脑海中浮现出那位南疆圣主的身影。

陛下正是在与他重逢后,才越发显露出这般小女儿情态。

他们之间的关系,恐怕不止是旧友那么简单…

她连忙打住思绪,再次叩响殿门。

武灼衣这才从美好的遐想中回过神来。

意识到自己笑得太过张扬,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用脚尖灵巧地勾起搭在一旁的衣袍披在身上,唤月仪进来。

月仪抱着包裹轻手轻脚地走进殿内,仔细合上门后,才迈着小碎步小跑到桌案前。

她将包裹轻轻放下,躬敬道:

“陛下,您要的书都在这儿了。可还缺些什么?月仪再去寻。”

武灼衣一边系着束带,一边快步从内室走出。

看到桌上的包裹,她的脚步又加快了几分,迫不及待。

“月仪,你做得好哇!”她朗声笑道,“快把包裹打开,让朕好好品鉴品鉴!”

裹书的布一掀开,最上面那本书的书名便直白地映入眼帘:

《xx十八式》

武灼衣饶有兴致地拿起来翻了两页,然后脸色一沉,给出“不过如此”的评价,随手扔到了一旁。

月仪不经意间瞥见书页上的文本,俏脸顿时飞上两朵红云。

同时对她家陛下的反应更加震惊了。

这不应该啊?

上次陛下看个含蓄的话本都和她一样羞得满脸通红,这次面对如此露骨的内容,反倒不屑一顾了?

这短短几天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修为提升,连带着心态也变了?

月仪自是不知,武灼衣和她已经不是同一层次的了。

女皇陛下已得到了长足的成长,身体和意识上都有质的突破。

她们之间,已然有壁的差距。

武灼衣又拿起下面几本,什么《阴阳合道大法》,《xx宝鉴》,甚至还有从海外传来的《xx四十八手》,没一本能入她的眼。

平平无奇。

和祝馀会的那些比起来,书上的花样还是太普通了。

女帝单手托着雪腮,扒拉着书页,丝绸睡袍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

“月仪,你确定再没有别的了?”

月仪垂首答道:

“回陛下,关于男女之事,能寻来的典籍都在这里了…月仪连外域流传的译本也都搜罗来了。”

“连外域的都寻来了…”

武灼衣更是不解。

若将中原与外域的典籍加起来也不过这些,那祝馀那些层出不穷的花样究竟是从何处学来?

竟能将两地的大师都远远抛在身后,连他的背影都望不见?

此等银才难不成还是自学成才?

武灼衣闷闷不乐地又翻了两眼,最终决定放弃从书本上学到反杀祝馀的知识的想法。

毕竟写这书的人,经验远没有祝馀丰富。

甚至可能没有经验,全是想象力在发挥。

想要有所提升,还是要和祝馀多战几次。

纸上学来终觉浅啊。

既如此,技巧一事暂且搁下。

武灼衣也未想过去询问月仪有何高见。

这丫头还不如自己呢。

宫中这些女官、女侍、女将,个个都是从西域时就追随她的旧部,在她还以男装示人时就跟在她身边,至今未曾婚配。

指望不上了。

她的目光转而落在那几本教导女子妆容服饰与妩媚仪态的书册上,倒是提起了几分兴致,便朝侍立一旁的月仪招了招手。

“诶,月仪,别在那里干杵着了,坐下坐下,不必拘礼,过来与朕一同看看。”

她指着书页上一幅仕女图:“你看这身搭配,瞧着如何?”

月仪只得依命上前,略显僵硬地在一旁坐下。

所幸陛下此刻让她看的,不再是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内容。

多是女子衣饰搭配,以及如何展现妩媚风情的教导。

武灼衣看得入神,甚至当场学着书中所教,试着抛了个媚眼,接着兴冲冲地问月仪:

“朕学得如何?”

月仪看了看女帝那正气凛然、英气逼人的眼神,欲言又止,最后只得勉强赞道:

“陛下天姿国色,无论做什么都是好看的。”

“朕当然知道朕好看,”女帝说道,“朕问的是这个眼神。”

说着,她又用力眨了眨眼,眸中目光炯炯,射出闪电般的光明。

“怎么样?有魅力吗?媚吗?”

月仪竭力绷住表情,甚至暗中运起了祝馀曾教她的静心法门,几乎快要憋出内伤。

“陛下…请恕月仪无法做出评价…”

“为什么?”武灼衣不解,“你但说无妨,朕恕你无罪。”

月仪却道:“并非月仪不敢说,实是因月仪与陛下同为女子,又是陛下贴身女官,心中对陛下唯有敬仰与尊崇,实在难以做出客观评判。”

“这等风韵之事…终究还是要由心仪的男子来品评,才最是恰当。”

说出最后这句话时,月仪悄悄抬眸,留意着女帝的神情变化。

可她这点小心思哪里瞒得过武灼衣?

她在祝馀面前是呆了点,但不代表在别人面前也是如此。

一眼就看出这小妮子想套自己话。

不过说的倒也没错。

这事儿还得让祝馀来评。

再追问月仪,也只是在为难她罢了。

不管自己表现得再怎么平易近人,她们之间的身份也终究摆在这里。

月仪断不可能象无话不说的朋友那样跟自己相处。

女帝伸出纤指,在月仪光洁的额头上轻轻一点,笑骂道:

“你这妮子,从哪儿学来这般油嘴滑舌的本事?”

月仪捂着额头,眉眼弯弯,笑意盈盈:

“月仪说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对陛下的敬仰之心,天地可鉴~”

“还在这儿耍贫嘴。”

武灼衣嗔怪地瞪了她一眼,眼底却浮着几分受用的笑意。

笑闹过后,女帝摆了摆手:

“罢了,不为难你了。来,帮朕瞧瞧这些妆容和衣物可好?”

月仪依言上前,却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陛下为何突然对这些感兴趣了?”

武灼衣抚着书页上精致的插画,感慨说:

“人皆有爱美之心。朕久着戎装与男装,几乎快要忘记自己也是个女子了。”

“近日忽然意识到此事,便想着收集些典籍,重新学学这女儿家的妩媚之美。”

“你难道不觉得朕现在有一种反差的魅力吗?”

说着又眨了几下眼睛。

月仪使劲掐自己大腿,力度之大,泪花都快飙出来了。

“…陛下…本就是天地间最美的女子,”她艰难启齿,“何须再学这些?”

这句话说得武灼衣既舒坦又有些不好意思,她轻咳一声:

“这个‘最’字还是草率了,谦虚,要谦虚。”

随即又正色道:

“况且你这想法未免狭隘。美是千姿百态的,怎能轻易自满?

可也不能什么都学啊…

月仪在心里默默嘀咕。

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

从前用冷水抹把脸就算梳妆的陛下,如今竟开始在意起妆容服饰,这转变实在令人很难不想入非非。

女帝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道:

“别瞎琢磨了,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知晓。现在去给朕置办些衣物。”

她指向书页上两人都觉得好看的西域舞裙:

“去给朕置办这个,让尚衣局多做一些。离开西域三年,朕倒是有些怀念那里的歌舞了。”

虽仍觉得蹊跷,月仪还是躬敬领命:

“遵旨。”

说罢便快步出了殿,隐隐有种如释重负之感。

在这里待了没多久,她就已经快把自己憋坏了。

待月仪离去后,武灼衣又拿起铜镜,对着镜中练习起学到的表情。

片刻后,她满意地点点头:

“不错不错,不愧是朕,不信还迷不倒祝馀那家伙。”

……

此时御苑湖心亭中,祝馀忽然连打几个喷嚏。

玄影即刻坐过来,关切问:“夫君可是身体有恙?”

以祝馀的修为,正常来说是不可能受凉咳嗽的。

祝馀揉了揉鼻子,不以为意:“无妨,可能是有人在背后念叨我吧。”

“唔…”玄影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绯羽。

方才她就觉得那家伙看夫君的眼神不对劲,定是对先前被夫君教训一事怀恨在心!

待会儿再去收拾她!

玄影暗自下定决心。

祝馀舒展手臂,轻轻将玄影揽入怀中,按在怀里揉了揉脸:

“这些琐事不必挂心。倒是你,自识海归来后便一直心神不宁。”

“是在忧心前世之事?听了绯羽说起玄凰疯癫的旧事,害怕自己也会被前世性情影响,甚至…被另一个陌生的你所取代,对我不利?”

“夫君都把妾身想说的话说完了呢…”

玄影将脸深深埋进他胸膛,声音沉闷。

静默片刻,她才轻声道:

“今日她就那样毫无预兆地出现了。若是绯羽想夺取这具身躯,妾身尚能压制。可面对‘她’…妾身竟毫无抗衡之力。”

“那就让我们一同想办法。”

祝馀托起她的脸,望着那双剪水星眸。

“你只需将她看作另一道妖圣残魂,比绯羽更残缺、消散得更早的残魂。此番得手,不过是仗着你毫无防备。”

“为夫我这能力,可是专攻记忆和神魂的。”

“而且咱们家的能人可多着呢。

“哪怕单靠这能力不够,也还有阿姐的巫术,或者让繁炽造一个能保护神魂的机关,她可擅长这个了。

“所以,不用担心,也别说什么丧气话。不会有事的。”

玄影将脸颊偎在他掌心,轻轻点头。

沉思一会儿后,她小声道:

“若真如此…妾身岂不是要欠下她们好大人情?”

祝馀不由失笑:

“那你日后与她们好生相处便是。既是一家人,何来亏欠之说?”

“况且,影儿今日不也指点过灼衣?她可是对你感激得很。”

玄影扭捏道:“那其实算不得妾身的功劳…当初答应帮她,也是存着私心…想在夫君面前好生表现一番。”

“这又何妨?”祝馀将她往怀里带了带,“论迹不论心。灼衣修为精进,影儿得了夸奖,我见你们和睦相处更是高兴。”

“一举三得,岂不圆满?往后这样的好事再多些才好。”

“另外…”

“今日影儿帮了灼衣这么大忙,光是一句夸奖可不够…该有些实质的奖赏才是。”

玄影原本萦绕心头的郁结已散了大半,此刻听闻居然还有奖赏,心中更觉欢喜。

不过…

她略显迟疑地环顾四周:

“可这里是女帝的御苑…”

祝馀笑道:“御苑基本只有灼衣一人常来,她不在,这里比寝殿还安全呢。”

“来,娘子,让为夫好好犒劳你!”

说完,手一挥,一个圆球将两人包裹。

识海里。

绯羽听着那刻入魂灵的熟悉动静,气得原地蹦起,对着虚空连挥数拳!

“又来又来!你们有完没完!”

叫骂两句,皆被外界凤鸟的低吟浅唱压过。

绯羽抱着膀子,气鼓鼓地坐下。

这灼热是识海,忽然莫名冷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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