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戴宗凭借其神行法,日夜兼程从东京传回的消息则表明,他们的活动已经取得了一些“进展”。
萧让那足以乱真的笔迹,与金大坚巧夺天工的刻章技艺,伪造而成的宿元景“荐书”,确实在朝廷中起到了一些作用。
荐书中,宿太尉“痛陈”梁山宋江虽落草为寇,然其心向汉室,麾下多有为国效力之志士,若能招安,既可平息山东匪患,又可令其戴罪立功,为朝廷所用。
此论一出,清流之中颇有附和之声,言道“化匪为兵,乃上善之策”。
然而,太师蔡京的府邸深处,却是另一番景象。
烛光摇曳下,蔡京面色阴沉,将一份抄录的荐书副本掷于地上,冷笑道:“宿元景老儿,竟与梁山贼寇暗通款曲?此等拙劣伎俩,岂能瞒过老夫法眼!即便真是他所写,其心亦可诛!”
一旁的高俅、杨戬等人纷纷附和,高俅更是咬牙切齿:“梁山泊林冲、宋江之辈,与我等有深仇大恨!若使其招安入朝,我等岂有宁日?必须将其彻底剿灭,方能永绝后患!”
一时间朝堂之上,两派争执不下,唇枪舌剑,一时间竟是难分高下。
而唯一能够打破这僵局的,便是远在数千里之外的江南战局,一时间童贯大军的胜负,已经成为了影响整个朝堂风向最关键的砝码。
随着时间在战火与谋略中悄然流逝,转眼间数月时间已经过去,江南战局逐渐变得明朗起来。
童贯汲取了前期冒进的教训后,采纳麾下将领如王禀、辛兴宗等人的建议,不再寻求与方腊主力进行旷野决战,转而采取更为稳健,也更为残酷的策略,那就是分化瓦解,步步为营。
官军利用兵力与资源的绝对优势,缓慢而坚定地向前稳步推进。
他们不再轻易涉险,而是稳扎稳打,攻克一城,便巩固一城,清理一城。
杭州、睦州等重镇相继陷落,方腊在失去重要的财赋来源和战略支点的同时,起义军的士气更是受到了严重打击。
再加之方腊军内部,本就是因为反抗花石纲的暴政而迅速聚集而成,其成分之复杂,号令之不一,更是罕见至极。
于是乎,在接连的败绩和官军日益收紧的包围圈下,各部之间的矛盾日益激化,互相指责不断,甚至为了争夺有限的粮草而发生火并事件等。
一时间,曾经席卷东南的“圣公”光辉,在现实的血与火中,渐渐黯淡下来。
这一日,二龙山上,武大如往常一般,于静室之中盘膝而坐,心神沉入那玄之又玄的“内景天地”。
这片由他精神力量构筑的特殊世界,玄妙莫测,其间星辰流转不定,各方气运如虹如光,更有代表着天下各方势力的光晕不时交织碰撞。
忽然间,整个“内景天地”竟剧烈“震动”起来!
代表江南方腊的那一股原本炽烈如火的赤红气运,此刻如同被狂风席卷的烈焰,猛地向上窜起,光芒刺目!
只是……那光芒虽然刺眼至极,却透着一股穷途末路的疯狂、不甘与惨烈,是回光返照,亦是……最后的燃烧!
而在其上方,代表大宋朝廷的玄黄龙气,则凝聚成一座庞大的磨盘,正一寸寸地向下碾压!
赤红气运在磨盘的碾压下,发出无声的哀鸣,光芒四溅,却又迅速湮灭。
“方腊……气数将尽!”武大猛地睁开双眼,眼中精光一闪而逝,心中已然明了。
这是双方最终决战的征兆,亦是方腊的气运在即将彻底崩摧前的最后显化。
几乎就在他睁开双眼的同一时刻,一只经过严格训练的信鸽,落在了二龙山专门设立的信鸽房内。
信鸽腿上绑着的,正是武松通过秘密渠道,以最快速度发回的最紧急军情。
方腊率最后残存的数万主力,退守其起家之地,地形险要复杂的帮源洞。
而童贯调集各路大军,已经完成四面合围,眼看着包围圈正在不断缩小,最终决战,一触即发!
情报末尾特别提及,梁山的董平、马麟部,似乎得到了宋江新的密令,行动愈发诡秘,正在帮源洞外围频繁活动,其意图不明,但绝非善意!
“帮源洞……似乎正是方腊的落幕之地。”武大喃喃自语。
他脑海中浮现出“原着”的轨迹,方腊正是在此地被鲁智深所擒获。
然而如今,花和尚鲁智深正安然坐在他们二龙山的聚义厅中饮酒吃肉特,显然不可能再去擒他。
但,方腊复灭的大势,却依旧难以扭转。
这不仅是一场军事上的决战,更是一个影响天下格局的关键节点!
一旦方腊复灭,江南平定,朝廷挟大胜之威,下一个目标会指向哪里?
北方的梁山与二龙山,必将首当其冲!
而宋江,定然会利用其部出现在战场外围的“事实”,大肆宣扬其“按兵不动”、“间接助剿”的“功劳”,以此为契机,加速推动招安进程,甚至可能以此向朝廷索要更高的价码!
“绝不能让他如此顺利!”武大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他必须抢在宋江之前,攫取方腊复灭的最后“遗产”,无论是关乎江南地下网络的情报、掌握特殊技艺的人才,还是那潜在的、代表着反抗朝廷“法统”的名义!
同时,必须彻底堵死宋江借此滔天大功抬高身价、加速招安的路径!
他立刻起身,来到密室,亲自研墨铺纸,笔走龙蛇,写下了数道命令。
“令:武松、石秀所部,即刻放弃潜伏任务,全速赶往帮源洞附近!任务变更如下:
一、不惜一切代价,抵近观察,记录下方腊军复灭之全过程。尤需注意官军之战法运用、军阵配合、器械使用,以及方腊军最终败亡之内在原因。此乃未来我二龙山对抗官军之宝贵镜鉴也。
二、若时机允许,于乱军之中,尽力救下一至两名方腊军中之重要人物。优先选择掌握其内核机密之文官,或精通特殊技艺之工匠。此等人,或知其钱粮藏匿、连络网络,或身怀绝技,于我山寨未来发展或大有裨益也。
三、严密监视梁山董平、马麟部之一举一动。若其有任何试图擒拿方腊本人或其内核将领(如方貌、方天定、庞万春等)之企图,尔等可不惜代价,全力阻止!宁可让此泼天功劳落入官军或其他杂牌势力之手,亦绝不可使其落入梁山宋江囊中!必要时,可制造混乱,嫁祸江东,务必使其功败垂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