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智深性情豪爽,最喜英雄,见武松如此勇武,武大又显得深不可测,那份手令更是证明了他们的胆识与能力,心中已是万分欢喜。
杨志虽未如鲁智深般热情外露,但脸色也缓和了许多,对着武大武松点了点头:“二位请上山。”
武大跟在众人身后,拾级而上,目光平静地扫过这易守难攻的山寨。
二龙山的聚义厅,虽比不得后来梁山泊的忠义堂恢弘,却也粗犷雄浑,自有一番草莽气派。
厅中燃着儿臂粗的牛油烛,火光跳跃,映照着几张神色各异,却皆非凡俗的脸庞。
鲁智深居首座,杨志次之。武大、武松作为新投奔的好汉,被奉于客位首席。
喽罗们流水般端上大碗的酒,大块的肉,虽是山寨伙食,却也烹制得香气四溢,尽显绿林豪迈。
“来!武二兄弟,武家大郎!满饮此碗,权当洒家与杨志兄弟为你们接风!”鲁智深端起海碗,声震屋瓦。
武松本就是豪饮之人,见状毫不推辞,端起碗来:“敬二位哥哥!”仰头便是一饮而尽,涓滴不剩。
武大亦端起酒碗,他虽不喜狂饮,但入乡随俗,也从容地饮了大半碗,面色不改,只是微笑道:“谢鲁大师,杨制使盛情。”
酒过三巡,气氛愈发活络。鲁智深本就是爽快人,拉着武松,不住询问孟州醉打蒋门神、飞云浦反杀的细节。
武松本就好名,见鲁智深这般豪杰垂询,更是兴致高昂,将过程讲得绘声绘色,尤其突出了兄长武大的料事如神与那神妙符录的作用。
“……若非兄长提前看破那张都监奸计,又备下灵符,俺武二纵然有三头六臂,怕也要着了道!”武松言语间,对武大的推崇毫不掩饰。
鲁智深听得连连拍案叫绝,看向武大的目光更多了几分惊奇与探究:“哦?武家大郎竟有这等本事?能掐会算,还会画符?洒家往日只道是江湖术士骗人的把戏,没想到真有大能耐!”
杨志虽未如鲁智深般激动,但沉稳的目光中也透出深思。
他出身将门,见识广博,对鬼神之事虽不全信,却也知世间确有异人。
武大能以矮小寻常之躯,驾驭武松这等猛虎,更在飞云浦那般绝境中反败为胜,岂是侥幸?
他不由对这位沉默寡言的“武家大郎”真正重视起来。
“武大兄台,”杨志开口,声音沉稳,“不知兄台这等术法,是家传渊源,还是另有奇遇?”
武大早知有此一问,从容放下酒碗,平静道:“杨制使谬赞。并非什么通天术法,不过是早年偶得残卷,习得些粗浅的吐纳观想之法,强身健体罢了。”
“至于符录,乃是以自身精神气血,引动天地间些微元炁,画成特定轨迹,有些许安神、辟邪、临时增益的小效,登不得大雅之堂。飞云浦之事,更多是倚仗二弟神勇,与我等事先推演周详,符录不过锦上添花。”
他这番话说得谦逊,半真半假,既点明了自己确有异术在身,又将其效果限定在“小效”范围,避免引人过度觊觎或忌惮。
同时强调“推演周详”,更是凸显了他的智谋作用。
鲁智深听得似懂非懂,哈哈笑道:“管他什么元炁精神,能杀敌保命就是好本事!武家大郎不必过谦!洒家看你这份沉稳气度,就知非同一般!”
杨志点了点头,不再追问,心中却已将武大划入了“深藏不露,智计非凡”的行列。
一个勇冠三军的武松,加之一个智谋深远、身怀异术的武大,这对兄弟的组合,价值远超他的预期。
接风宴尽欢而散,鲁智深大手一挥,命人收拾出两间干净的寨房,安顿武大武松住下。
次日清晨,武大便早早起身。
他立于山寨高处,迎着初升的朝阳,吞吐呼吸,心神沉入“内景天地”。
二龙山地处要冲,山势奇峻,地脉雄浑,天地元炁比之外界更为活跃充沛,尤其是一股厚重的“土行”之气与一股锐利的“金戈”之气交织,对他感悟规则、凝练精神大有裨益。
他能清淅地“看”到,代表鲁智深的那团气息,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焰,炽热磅礴,带着佛门的慈悲与金刚怒目。
代表杨志的气息,则如一柄深藏匣中的宝刀,青气缭绕,锋芒内敛,却透着一股不屈的孤高与落寞。
而武松的气息,则如一头蛰伏的猛虎,气血如虹,煞气冲霄。
“鲁达兄性情如火,义字当先;杨志兄弟心结未解,谨慎持重;二弟勇猛精进,却需引导……”武大默默体悟,对山寨这几位内核人物的心性有了更深的把握。
早餐时,鲁智深与杨志邀武大武松一同商议山寨事务。
这既是接纳,也是一种试探,看看这对新来的兄弟,除了武力,在经营山寨、谋划大局上有无见地。
鲁智深首先开口,挠着光头道:“二位兄弟来得正好!如今山寨人马渐多,钱粮消耗日巨,仅靠过往商旅的‘常例钱’,已是捉襟见肘。洒家与杨志兄弟正为此事发愁,不知二位可有良策?”
杨志也看向武大武松,补充道:“山下眼线来报,孟州张都监吃了大亏,虽暂未敢兴兵来犯,但必然不会甘休。青州慕容彦达那边,也一直视我二龙山为眼中钉。内外交困,需得早作打算。”
武松闻言,浓眉一拧,脱口道:“这有何难?既然钱粮不够,俺们便去攻打州府,抢他娘的!也好叫那些狗官知道俺二龙山的厉害!”
鲁智深眼睛一亮,显然有些意动,他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杨志却微微皱眉:“武二兄弟勇武可嘉,但攻打州府非同小可。我等虽据险而守,若引来朝廷大军围剿,恐难持久。需得有周详计划,一击即中,并能迅速补充自身,方为上策。”
武松还想再说,武大却轻轻抬手,止住了他。
“杨制使所言极是。”武大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攻城略地,乃最后手段,轻易不可动用。如今山寨根基未稳,贸然与朝廷大军硬碰,非智者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