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武松果真打死过一只大虫,尤其是从其口中某些细节来看,更是半点做不得假。
这让那些原本只是听闻的好汉,对其天生神力有了更直观的认识,眼神中多了几分真正的敬佩与……忌惮。
毕竟,能徒手打死大虫的猛人,谁也不愿轻易招惹。
而一旁的武大,都是浅尝辄止,大多时候只是静静听着,观察着席间众人。
他发现,柴进虽然热情好客,但眼神深处自有其精明与考量,并非一味滥交的冤大头。
席间这些所谓“好汉”,也是良莠不齐。
有的目光端正,气息沉稳;有的则眼神闪铄,带着市侩与狡黠;更有甚者,身上隐隐带着血腥戾气,显然并非善类。
其中不少人的目光在扫过武松时带着敬畏,但在落到他身上时,则多了几分审视与……不易察觉的轻慢。
这也难怪,武大虽然气质沉静,面容俊朗,远超常人想象,但身高终究比不得武松那般魁悟惊人,在这崇尚勇力的江湖环境中,难免被视为“文弱”一些。
更重要的是,他并无任何显赫的战绩传闻,唯一的“奇迹”便是重伤康复、脱胎换骨。
但这等玄乎之事,只是从武松口中得知,兼之其兄弟二人的关系……
在未曾亲眼见证其手段之前,总有人心存疑虑,觉得或许只是运气好,或者修炼了些养生内功,于实战未必如何。
酒至半酣,气氛愈发热烈,一个身材高大、面色倨傲的汉子,端着酒碗,摇摇晃晃地走到武大席前,故意放大声音道:“武家大郎!久闻大名啊!听说你前番大病一场,竟因祸得福,得了仙缘,脱胎换骨?不知……练成了何等惊世骇俗的本事?可否……让俺们这些粗人开开眼?”
他话语看似客气,实则充满了挑衅的意味,眼神中的不屑几乎不加掩饰。
此人乃是庄上的枪棒教头,姓洪,自负勇力,几碗烈酒下肚,见柴进如此看重新来的武大武松兄弟,心中颇有些不忿。
尤其是看到武松被众人簇拥,风头无两,而他那看似“平平无奇”(以江湖标准看身高)的兄长却安坐一隅,心中那股邪火便有些按捺不住。
他倒是不敢直接挑衅武松,毕竟他尚有几分自知之明,绝计不可能象武松一样,赤手空拳打死一只大虫,便将目标转向了武大,想当众试试他的斤两。
而柴进则在一旁捻须微笑,并不阻拦,显然也有意看看武大的本事。
席间顿时安静了几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有些人是纯粹好奇,有些人则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想看看这位“仙缘”加身的武大郎,究竟是真有本事,还是徒有其表。
武松眉头一皱,刚要发作,却被武大一个眼神制止了。
武大缓缓放下酒杯,抬眼看向洪教头,目光平静无波,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童。
他微微一笑,语气依旧温和:“洪教头说笑了。武某不过侥幸捡回一条命,略得养生之法,强身健体而已,哪里谈得上什么惊世骇俗的本事。比不得教头枪棒娴熟,武艺高强。”
他这番谦逊的回应,在洪教头听来却更象是心虚软弱,气焰不由更盛,借着酒意,竟伸出手想去拍武大的肩膀,动作带着明显的轻挑:“嘿嘿,武家大郎何必过谦?能让打虎英雄武松都唯你马首是瞻,想必……”
他的手刚要落下,却见武大看似随意地抬手用筷子夹起一片牛肉,动作不快,却恰好挡在了洪教头手腕的必经之路上。
洪教头只觉得手腕“曲池穴”微微一麻,仿佛被电流轻轻刺了一下,整条手臂瞬间酸软无力,那拍下去的动作硬生生僵在了半空!
“!!!”洪教头脸色猛地一变,酒意瞬间醒了大半!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武大,对方依旧面带微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只是巧合。
但他自己清楚,那股瞬间让他手臂酸麻的力量,绝非偶然!
这武大郎……力量竟如此惊人?手段竟如此巧妙?
武大仿佛没看到他的窘态,将牛肉送入口中,细细咀嚼,然后对洪教头举了举杯,淡然道:“教头,请酒。”
洪教头脸上青红交加,僵在原地,进退两难。
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踢到铁板了,对方轻描淡写就破了自己的架势,真动起手来,恐怕……他咬了咬牙,终究没敢再进一步,悻悻地收回手,强笑道:“呵……呵呵,武家大郎好……好手段!俺……俺敬你一杯!”
说罢,仰头将碗中酒一饮而尽,灰溜溜地退回了自己的座位。
这一幕发生得极快,许多人都没看清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洪教头气势汹汹过去,然后不知怎地就僵了一下,随后便态度大变,狼狈而回。
一些眼力高明、感知敏锐之人,如柴进,以及角落里那位黑矮的宋江,却是目光微凝,看出了些许门道。
这武大郎,果然不简单!
那份对力量的掌控,已然到了举重若轻、不着痕迹的地步。
经此一事,虽然武大并未真正出手,但洪教头吃瘪的情形,却让席间不少存着类似心思的人收敛了许多。
至少,明面上的挑衅是暂时没有了。
宴席散去后,兄弟二人被安置在客院。
接下来几日,武松凭借其打虎的威名和豪爽的性格,很快与庄上许多汉子打成一片,每日里不是饮酒,便是切磋武艺,好不快活。
而武大则以“身体初愈,需静心调养”为由,向柴进要了一处相对安静的偏院居住,深居简出。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洪教头那日吃了暗亏,心中终究不服,更觉得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
他不敢再亲自挑衅,却暗中撺掇了几个平日里与他交好、同样对武大心存疑虑或想借机扬名的庄客,去找武大的“麻烦”。
于是,武大安静的偏院,便开始不时有些“意外”访客。
有时是某个“不小心”将石锁扔进院子的莽汉,想试试这位“文弱”兄长的力气。
有时是两位“切磋武艺”打到院门口的庄客,拳风脚影“无意间”扫向正在树下静坐的武大。
更有时,是有人“慕名”前来请教内功修行,言语间却多有试探挤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