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谷县的冬日，天色晦暗，寒气如同细密的针，穿透单薄的窗纸，带来一丝丝冷意。
但于武大而言，倒是没有感觉到什么，只是心情多少受了些影响，毕竟他此刻早已今非昔比！
且不说经过多次补全强化根基后，一身强健至极的根骨，天生自成小周天，正自细微处源源不断增加的内力。
丹田深处，还有那一点无形无质、却仿佛蕴含生灭至理的“道种”正静静悬浮，散发着丝丝缕缕的温润气息……
百次仿真的波澜壮阔、生死轮转、万般感悟，此刻已尽数沉淀、熔炼，化为了他眉宇间那份超然物外的沉静。
只是……意料之中，也在情理之中的是……那曾助他勘破死局、铸就如今最强根基的仿真器，在百次免费无条件仿真结束后，竟已悄然间隐去。
好在，武大还能感知到它的存在，知晓其并未消失，心下稍安，只是……多少感觉到有些不太习惯。
“唯有达成某些不凡的‘成就’，方能再次获得新的仿真次数吗？”武大心中暗自呢喃，他对此早有诸多猜测，此刻倒是丝毫不觉意外。
思虑间，那熟悉得刻入灵魂、曾让他在最开始仿真中无数次惊悸的声音，再次轻柔地响起：
潘金莲再次鼓起勇气，端着那只冒着热气的黑陶药碗，款步走近。
碗中药气氤氲，却遮掩不住那一丝若有若无、甜腻到令人心头发慌的刺鼻气味——砒霜。
适才，武大望向她时，她虽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寒意，更惊诧于武大转瞬间巨大的变化——站起身来似乎比以往高了小半个头，那副不堪入目的丑陋面容似乎也变得俊朗？
但她只当是自己做贼心虚，从而产生的错觉，毕竟……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按照王干娘的毒计，此药若成，便是肠穿肚烂；若不成……那也得成！
武大再次自窗边转过身，淡淡看向潘金莲，她的脸上挂着练习过无数次的温顺与关切，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焦躁与冰冷的决绝。
而且，竟对他，这个已然发生巨大变化的丈夫，毫无察觉！
也可能是……打心底就不在意，不愿意看见他这张丑陋的大脸吧。
“唉……本来还想让你们多活些时刻的……”武大的动作很慢，但那双眼睛，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如同古井无波，刚好清淅地映照出潘金莲那精心伪装下的慌乱与狠毒。
潘金莲被他这眼神看得心头猛地一抽，端着药碗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难道……不是错觉？
这……这矮子今日的眼神，怎地如此骇人？
“大郎，趁热喝了才好发汗，驱驱寒气。”她强压着心悸，将药碗又往前递了递，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
武大没有立刻去接，他的目光从潘金莲脸上，缓缓移到那碗浓黑的汤药上，鼻翼微动。
“这药……”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平稳，其中更有一丝调侃，“味道有些冲，似乎……与往日大有不同。”
潘金莲闻言，脸色微变，强笑道：“大郎当真是病糊涂了，都是按方子抓的药，许是火候重了些吧。”
“是吗？”武大嘴角微微勾起，邪魅一笑，那笑里没有温度，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冷漠，“我闻着，倒象是多了点……‘信石’的甜香。”
“信石”二字，如同寒冬腊月里的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潘金莲浑身剧震，瞳孔骤然收缩，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端着药碗的手剧烈颤斗起来，碗中药汁晃荡，险些泼洒出来。
他……他竟然知道！
他竟然直接说出了砒霜的别名！他怎么会知道？！
巨大的恐惧瞬间淹没了她，让她几乎窒息，眼前的武大，在她眼中忽然变得无比陌生而恐怖。
就在她心神失守，惊骇欲绝之际，武大却缓缓伸出了手，稳稳接过了那只药碗。
那只手外表看着依旧粗糙，却是武大在某一次仿真中习得的伪装之术，否则以他铸就最强根基之后，近乎金肌玉骨的外貌，实在不好解释。
潘金莲呆呆地看着，大脑一片空白。
武大端着碗，目光再次落在她脸上，平静地道：“有劳你了。”
说完，在潘金莲如同见鬼般的目光注视下，他竟真的将碗凑到唇边，如同饮酒般，将那碗蕴含剧毒的药汁，一口一口，从容不迫地……喝……喝了下去。
他喝得并不快，甚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优雅与镇定，喉结滚动，药汁已然入腹。
潘金莲眼睁睁看着，心中的惊骇达到了顶点，随即又转化为一种荒谬的狂喜。
他喝了！他居然真的喝了！
这傻子！这该死的矮子！
他死定了！
然而，她预想中武大痛苦挣扎、七窍流血的场面并未出现。
武大喝完最后一口药汁，将空碗轻轻放回床头矮柜上，发出“磕哒”一声轻响。
他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没有痛苦，没有扭曲，甚至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只是拿起旁边一块粗布，擦了擦嘴角。
然后，他抬起眼，再次看向潘金莲，眼神依旧平静得可怕。
“药性……尚可。”他淡淡点评道，仿佛刚才喝下的只是一碗寻常的茶水，“下次，不必再放了。”
潘金莲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猛地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木箱上，发出“哐”的一声巨响。
她指着武大，嘴唇哆嗦着，想要尖叫，却只能发出“嗬……嗬……”如同破风箱般的嘶哑声。
眼前这一幕彻底颠复了她的认知，巨大的恐惧和无法理解的诡异，让她心智几乎崩溃。
砒霜！那是足以毒死一头牛的砒霜！
他怎么可能没事？！他怎么可能还如此平静地说话？！
他不是人！他绝对不是人！
潘金莲再也无法忍受这极致的恐惧，发出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短促尖叫，如同身后有厉鬼追赶，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地冲出房门，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啧啧啧……就这心理承受能力，还学别人害人？”武大不禁摇了摇头，暗自感叹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