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喜怒,他转而看向瘫软的王婆:“王干娘,你在这阳谷县做媒拉纤,坏了多少人家清白?得了西门庆多少银钱?除了此事,你还帮西门庆做过哪些伤天害理的勾当?一五一十,都说出来吧。”
王婆此刻已是万念俱灰,在那诡异力量的驱使下,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将她如何替西门庆物色良家妇女,如何设局陷害不肯就范之人,如何利用茶坊传递消息。
甚至一些连西门庆都未必清楚的、她私下里吞没钱财、挑拨离间的龌龊事,全都抖落了出来。
其内容之详尽,罪行之下作,简直令人发指。
武大静静地听着,将这些信息牢牢记住,这不仅是罪证,更是他未来对付西门庆的重要情报。
待到两个妇人都说得筋疲力尽,只剩下恐惧的啜泣时,武大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今日你们所说的话,我都记下了。念在往日……罢了,也没什么往日情分可言。王婆,你滚回去,告诉西门庆,我武大郎还没死,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金莲……”
他目光复杂地看向瘫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潘金莲:“你……暂且留在家中,没有我的允许,不得踏出房门半步。若再敢有异心,休怪我武大不讲情面!”
他并没有立刻喊打喊杀。
一来,他现在的身体虽然比原来强健,但毕竟“病”了多日,骤然发作,那是绝计打不过西门庆的,至于说对付两个被真言敕令吓破胆的妇人,还不至于立刻就要动用武力。
倒是那几个青衣泼皮,且看他们识不识相了……
二来,他深知直接杀了她们,固然痛快,却会立刻引来官府的追查,大宋律法,对杀人者一项查的极严,除非捉奸捉双这种,否则实难开罪。
再加之西门庆在县里势力不小,到时候自己反而被动。
仿真器中“匹夫之怒”的结局他体验过太多次了,这次他便是想试一试聪明、省力一些的方式。
其次,这“真言敕令”的效果能持续多久?他还未弄个清楚。
仿真器提示是“持续时间未知”。他需要观察,需要利用这宝贵的时间窗口。
王婆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冲出了武大家门,想必是直奔西门庆报信兼求助去了。
潘金莲则如同被抽走了魂魄,呆呆地坐在地上,看着洒落的药汁和碎裂的碗片,不知在想什么。
武大不再理会她,重新躺回床上,闭上眼睛,心中念头急转。
“真言敕令……果然厉害!竟能让人口吐真言,无法自控。这简直是审讯、离间、收集罪证的无上利器!”武大心中振奋。
“不过,限制也明显。‘对方但凡有任一方面弱于宿主’,这‘方面’指的是什么?体力?智力?意志力?还是综合实力?若是遇到像武松那样各方面可能都强于我的,不仅无效,还有反噬风险……还得谨慎使用才是。”
“对付几个普通妇人自是丝毫不用担心反噬,但若是对付别人……”武大不由怀念起上一次的奖励。
他若是获得了西门庆的天赋异禀,有了驴一般的那货,怕是几乎对任何人都能使用真言敕令成功。
“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办法应对西门庆接下来的报复。王婆这一去,西门庆必然知道阴谋败露。以他的性格和势力,绝不会善罢甘休。可能会派人来强行动手,也可能利用官府构陷于我……”
武大回想起仿真中提及的“阳谷县泼皮战力评估报告”和“西门庆的身体素质和特殊天赋”。
西门庆本身武力不弱,手下还有一群泼皮无赖,以及这些个家伙豢养的护院打手。
硬拼,现在的自己只能打那些个泼皮无赖,对上西门庆本人等胜算不大,除非能发挥出仿真中那种以命搏命的狠劲和技巧,才有一定可能获胜,但那非生死关头断难激发。
“不能硬拼,只能智取。而智取的关键,就在于这‘真言敕令’和……阳谷县的知县相公!”
武大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在多次仿真中,他尝试过各种路线,包括告官。
但通常的结果是,西门庆用钱财打通关节,知县反而治他一个诬告之罪。
可现在他有了别的想法,若是他能让知县……或者知县身边的某些关键人物,在“真言敕令”的影响下,说出真话呢?
“知县或许位高权重,但大概率和身边的师爷、衙役头目一样,不太可能样样都胜过他,这就给了他施展真言敕令的把握。只要找到一个突破口,就能撕开一道口子!”
思路渐渐清淅,武大感觉体内那股因强化根基而蕴藏的精力,也基本上全部复苏。
他现在还需要一些食物,需要休息一段时间,让这具身体尽可能保持在一个巅峰状态。
他看了一眼依旧失魂落魄的潘金莲,沉声道:“去,弄些吃的来。要实在的,米粥炊饼即可。”
潘金莲被他的声音惊醒,惶惑地抬起头,接触到武大那平静却深邃的目光,下意识地应了一声,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踉跟跄跄地走向厨房。
此刻的她,对武大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恐惧,那让她口吐真言的力量,比任何打骂都更让她感到震慑和臣服。
武大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并无多少怜悯,只有一种冰冷的算计,留着她,暂时还有用。
一来可以麻痹西门庆,让他以为自己还在掌控之中;二来,潘金莲本身也是指证西门庆和王婆的重要人证,在合适的时机,或许能起到一些关键作用。
……
接下来的两天,武大家中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平静。
武大郎不再卧病在床,而是开始在家中彻底活动开来,打熬气力,甚至食量明显比以往大了不少。
潘金莲则变得异常沉默和顺从,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武大的饮食起居,不敢有丝毫怠慢,眼神中时常带着恐惧和困惑。
她尝试过几次想向武大解释或求饶,但每次话到嘴边,都怕那股诡异的力量再次让她说出不受控制的话,最终只能咽了回去。
王婆那边则毫无动静,既没有再来探望,也没有街坊传来什么风声。
但武大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西门庆一定在暗中谋划着名什么。
果然,在第三天的下午,武大家那扇不甚牢固的房门被人从外面不轻不重地敲响了。
“武大郎在家吗?县衙公差,有事询问。”一个略显油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武大心中一动,来了!
他示意潘金莲去开门,自己则整理了一下衣衫,深吸一口气,暗中对仿真器下达指令:“仿真器,针对门外之人,使用‘真言敕令’!”
【“真言敕令”已使用,目标:门外之人。判定条件:存在弱于宿主的方面……判定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