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刻，内院深处的齐威正端坐在竹椅上翻阅一本拳谱。
这突如其来的气血波动让他指尖一顿，茶水都忘了喝。
他双眼一凝，脑中闪过那个沉稳的身影——“方寒！”不是疑问，是笃定。
齐威没有半分尤豫，身形如电，几个闪身便掠过院墙，稳稳落在演武场中央。
他目光落在方寒身上，只见那少年缓缓睁眼，眸中精光闪铄，周身气血已如铁石般凝练。
齐威嘴角不自觉扬起欣慰的弧度，喃喃自语：“这小子，竟真让他成了……”
可这份欣慰之下，藏着一丝无奈。
徜若方寒不是十七岁才入武馆，习武太晚导致根骨受损，根骨稍逊他人。
齐威会毫不尤豫地破例，将他也收为亲传弟子。
根骨差了点，但那份意志不骄不躁，苦熬一年多冲击石肌境失败却不馁，连孟康那等天资都比不了这份心性。
唉，武道一途，最重根骨，其次才是悟性和资源。
若非如此，关门弟子的位置，又何需落在孟康头上？
齐威的欣慰如同暖阳，演武场西角却是一片阴霾。
孙婷站在那里，指尖捏得发白，那张精致的面庞首次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悔意。
她想起一年多前，马大元笑呵呵地来问她：“孙师妹，方寒这小子虽根骨平平，但心性不错，要不资助点资源？”
那时的她，只嗤笑一声，将方寒归为“庸才”，认为突破一次气血都耗了近一年，又有什么前程可言？
可现在呢？方寒、林晟这两个她眼中的“庸才”，竟都成了二次气血的石肌境高手！
两名知根知底、身家清白的二次气血武者。
在外城这种地方，足以成为家族的中流砥柱，开拓生意、震慑宵小。
若是当初……她攥紧了衣角，悔意如同毒虫噬咬心尖。
日头稍偏西时，方寒突破的消息如同野火般从武馆蔓延开来。
“威远武馆方寒，一举踏入石肌境！”
这消息比孟康的突破更引人议论。
一个根骨普通的大龄弟子，首次冲击失败后竟踩着最后期限逆转乾坤。
外城区顿时沸腾了，街巷间武馆名号如雷贯耳。
翌日，武馆门坎都快被踏破。
十多名少年挤在门前求拜师，引得大师兄马大元忙得脚不沾地。
威远武馆的声望，因这接连的突破，如日中天。
当夜，方寒踏着月色回到西河巷的家中。
胡芸刚端出热腾的饭菜，门外便响起了拘谨的敲门声。
打开门，竟是青狼帮帮主赵铁山和副帮主王魁。
两人手里提着描金漆盒，没了平日的凶狠样，反倒堆着笑，活似邻家叔伯来串门。
“方兄弟，冒昧打扰了！恭喜恭喜啊，小小贺礼不成敬意……”
赵铁山哈着腰，王魁在一旁陪笑递上东西——一张大面额银票，和一个沉甸甸的礼盒。
方寒面无表情地扫过两人。
若非这身黑衣和那若有似无的血腥味，还真当他们是善茬。
他漠然伸手，接过银票礼盒，连句寒喧都欠奉，只冷冷挥手道：
“东西我收下了，你们回吧。”
语气如冰。那两人却如蒙大赦，不住鞠躬，悄悄溜走时还悄悄抹了把汗。
方寒“砰”地关上门，耳边传来他们长舒一口气的唏嘘声。
回到房间，方寒才仔细打量。
银票是宝通商号的五百两官票，泛着油墨香。
打开礼盒，是码得整整齐齐三十粒气血丸，莹润如玉，在灯光下泛着淡红光泽。
一粒十两银，这礼盒便值三百两。
方寒轻哼一声，八百两银子？当真是大手笔。
他本盘算着，既然石肌境已成，找个时机清扫青狼帮这个后患。
可如今……掂量着礼盒，方寒嘴角微扬，露出一丝近乎无奈的笑。
没办法，他们太懂事了，送礼都送到人心坎里了，倒让他下不去那狠手。
何况说起来他和青狼帮也就是完全因为李癞。
而李癞也早已被他亲自手刃，与青狼帮倒是没什么瓜葛。
他将礼盒重新封好，搁在桌上。
气血丸不是银票，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得小心为上。
明儿个拿去武馆找大师兄验验真伪，以防万一。
方寒正盘算着，馀光瞥见胡芸正端着汤过来。
昏黄烛光下，她莲步轻移，素衫如雪，纤细腰肢隐在粗布下却勾勒出起伏曲线。
面庞白淅如脂，双眸含波，唇瓣嫣红如樱。
此刻染上两抹飞霞，更添几分娇羞——这便是方寒日思夜想的温柔乡。
方寒只觉浑身气血轰然一热。
这几个月为了冲关，他日日锁精固元，身心紧绷如弦。
如今石肌境既成，枷锁尽去，那股压抑的渴望再难忍耐。
他一步上前，拦腰将胡芸抱起。
胡芸惊呼一声，脸颊霎时绯红如霞。
眼波羞怯流转，将脸埋进他肩窝，声音轻如蚊蚋：“小寒你……”
方寒低笑：“今天突破了，总该好好庆祝一番。”
他大步向里屋走去，只留厅堂烛火摇曳。
今夜，便是要尽享那鱼水之欢，补偿这许多时日的克制。
门外夜色如墨，方寒抱着胡芸没入黑暗。
这一刻，青石县的风，似乎也温柔了几分。
……
翌日清晨，方寒睁开眼，精神奕奕。
充盈的气血在石肌境强化的经络内奔腾流转，带来前所未有的充沛感与掌控力。
他轻轻侧身，身旁的胡芸仍在熟睡，眉宇间残留着一丝倦意，显然昨夜过于劳顿。
方寒眼中闪过一丝温柔，动作轻缓地起身，没有惊扰她。
看着这间略显破旧的小屋，再想到昨晚青狼帮奉上的五百两银票，方寒心中有了新的打算。
石肌境已突破，未来赚钱的门路和能力今非昔比，再没必要让家人委屈于此。
今日，是该去看看房子了。
不需要多奢华，但一定要带一个私密小院。
既能保障家人的安全与私密，也方便自己随时打熬拳脚。
打定主意，方寒将桌上那只装着青狼帮赔礼的气血丸锦盒揣入怀中。
尽管对方迫于压力服软奉上，但小心驶得万年船。
他出门，直奔威远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