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芸吃惊地抬起头：“这么多？一个月能过四十两？”
她这些时日来从未问过方寒具体的收入。
方寒握住她的手，点点头，眼中闪铄着对未来的笃定：
“恩。而且我感觉体内的气血越来越充盈澎湃，估计再有四五个月就能打磨到二次气血前的圆满境地。一旦我成功叩开石肌境的大门……”
他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期待，
“那时的供奉就不是几十两银子的事了，挂靠的待遇至少会翻上十倍！甚至更多。银子只会越来越宽裕。”
胡芸听得心潮澎湃，脸上洋溢着喜悦的光芒：
“真的？太好了！
没过几天，事情便办妥了。
方寒亲自选了一家口碑尚可、在内外城之间经营多年的私塾。
送方青入学那天，方寒一身笔挺的黑色练功服。
将近一米九的健硕身躯宛如一尊铁塔，往那儿一站。
无需言语，不怒自威的气势已然弥漫开来。
私塾那位原本还有些矜持和审视的老秀才，目光在方寒身上扫过。
对上那双沉稳如寒潭却又隐隐透着彪悍气息的眸子时，心中微凛。
脸上那份对普通外城人家子弟的疏淡迅速换成了客气甚至带点不易察觉的敬畏。
“方小友聪明灵俐，老夫定当悉心教导。”老秀才抚着胡须，对方青的态度和煦了许多。
方寒抱拳一礼：“有劳先生费心。”声音沉稳有力。
方青有些怯怯又满是期待地牵着王嫂的手。
踏入了对他而言充满新奇与梦想的学堂大门。
望着那小小的身影融入朗朗读书声中，王嫂的眼框再次湿润。
而方寒心中，那份沉甸甸的守护责任感和满足感则越发厚重。
……
日子如溪水般静静流淌。
演武场上，方寒的身影依旧是那道最坚韧、最稳定的风景。
不动如山桩的桩功意境被他打磨得日益深邃浑厚。
磐石拳一招一式间，气血流淌如同闷雷滚动。
大器晚成的天赋在光阴的催化下持续发挥着令人惊叹的效力。
那是一种稳扎稳打、点滴汇聚的力量增长方式。
源源不断的气血散被炼化入体。
滋养着筋骨、充盈着脏腑、壮大着那奔涌不息的气血长河。
转眼，又是四个月过去，秋去冬来。
一场纷扬的大雪复盖了青石县，也给武馆的院落裹上素装。
清晨，演武场角落。
方寒缓缓收功，立于积雪之上，双脚却只留下两个极浅的印痕。
一股圆满无缺、浑厚磅礴的气息缓缓内敛。
他睁开眼，眼底精芒一闪而逝。
一年如一日的水磨工夫，体内澎湃的气血之海。
终于在这一刻达到了石砾境的极限巅峰！
充盈、浩瀚、再无一丝增长的空间。
就是现在！
雪停了，演武场上重新热闹起来。
方寒穿过场间呼喝练拳的弟子，径直走向武馆正堂后的静室。
大师兄马大元正抱臂在廊下看着弟子们训练，见方寒步履沉稳地走来。
敏锐地察觉到他身上那股圆满内敛的气势，眼神微动，朝他点头示意。
“师父。”方寒在门口躬敬行礼。
正在提笔书写什么的齐威抬起头，放下毛笔，目光如电般扫过方寒全身：
“恩？气血充盈，已达圆满？”
“是，师父。”方寒声音平静，却带着坚定，
“弟子体内气血已打磨至圆满，前来请教师父二次叩关之法。”
“哦？”齐威放下笔，绕过书桌走到方寒近前，伸手在他臂膀上捏了捏。
感受着那坚韧如老木皮膜下蕴藏的汹涌力量，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感慨和……一丝难以察觉的审度。
这孩子，从十七岁入门，十七岁才习武，根骨平平……
但这份轫性，这份水磨工夫下的扎实程度，确实远超常人。
从初入石砾境到如今圆满，竟只用了一年半不到。
这速度，在普通弟子里堪称惊艳。
可惜啊……齐威心中暗叹一声。
孟康一年之内连破两境如彗星般闪耀的奇迹在前。
方寒这看似惊人的修炼速度放在馆主眼中，终究难以激起太大波澜。
何况，这孩子很快就要满二十岁了……在武道一途上，二十岁。
那几乎是常人冲击石肌境的黄金窗口期的尾声。
若不成，潜力几乎耗尽。
而二次气血叩关，比第一次更为艰难凶险。
齐威深知其中关隘——气血质变需更为狂暴的地煞火种激发。
那药液浓度之高，对身体根基的冲击之大，远超第一次数倍。
以方寒平平无奇的根骨底子，成功的可能性……当真不高。
赵延、李宏那等出身富庶、从小打熬的豪族子弟。
尚且用了第二次机会才勉强过关，方寒一次成功的希望……太缈茫了。
不过，身为师父，该做的鼓励不能少。
齐威收敛心思，脸上露出一抹和蔼但难掩平淡的笑容：
“好，好啊！不到两年便气血圆满，足见你的克苦用功。能有此进境，为师也替你高兴。
叩关之路，贵在心志与机缘并存，你只管放手一试！以你的心性，大有可为！”
这鼓励在方寒听来并无虚假，但也感知到其下潜藏的“尽力就好，不必强求”的意味。
齐威正色，开始讲解关键：
“二次气血突破，其根本道理与一次气血并无区别，内核仍是引动体内气血，以‘地煞火种’法门，
极尽压缩、凝练、激发，使气血完成更高层面的质变与升华，为冲击石肌境铸就坚实根基。
所不同的，在于气血本身。第二次的气血总量与活性远超首次，需要引动的‘火种’亦需更为猛烈！”
他走到一个上锁的药柜前，打开，拿出一个比上次大了近乎一倍的深褐色陶瓷瓶。
那瓶子一拿出来，一股辛辣、灸热、仿佛能灼烧神魂的药力气息就隐隐散发出来。
“这个，”齐威神色凝重地将药瓶递给方寒，
“是专门用于二次气血突破的‘凝煞血元液’，其效猛药力雄浑，远超之前的‘地煞火种液’数倍！
使用时，务必记住几点：
一，心境需澄明坚定，不能有丝毫畏缩怯懦！
二，引火焚身时，痛苦远超首次，务必以不动如山桩稳住内核，以磐石拳意引导气血洪流，心守一念，如磐石扎根，天崩地裂不移其志！
三，气血凝练压缩至极限、感受到那层无形屏障松动瞬间，便是‘水到冰坚’的关键之刻，必须抓住时机，一鼓作气！一旦退缩，气血反噬，后果不堪设想！”
“弟子谨记师父教悔！”方寒双手接过沉甸甸的药瓶，指尖能清淅感受到瓷瓶上载来的微微灼热感。
齐威点点头：“去吧，回演武场寻一僻静角落，即刻开始！这关，只能靠你自己闯。”
“是！”方寒抱拳，转身大步走出静室，背影沉稳如山。
方寒回到喧闹的演武场。
他如同往常一般，走到自己习惯的角落，默默练起了《不动如山桩》。
气息绵长，动作沉稳，似乎与离开前没有任何不同。
然而，关于他气血已达石砾境圆满巅峰，开始尝试叩关石肌境的消息。
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迅速在威远武馆内外传开了。
羡慕者有之，嫉妒、不屑者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