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贼先擒王,抓不住项羽,我们就直捣黄龙。”
陈麒分析道:“彭城是西楚的根基所在,粮草囤积、宫室重臣皆在此地。
“如今项羽率主力陷在齐国,彭城防守空虚,正是天赐良机!”
“一旦控制彭城,楚军军心动摇,项羽纵有盖世勇力,也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届时收拾残局便易如反掌。”
张耳皱眉道:“怕是不妥,从关中到彭城,数码霸王亲信诸候王,如西魏王魏豹、殷王司马昂之流。”
“若一个个强攻过去,耗时耗力不说,等打到彭城时,项羽怕是早已平定齐地,班师回援了!”
凯旋?
想多了,张耳同志。
陈麒心中叹了口气,如果按正常节奏,项羽二十万大军打败田荣是很简单的事。
他本可以找个田氏傀儡操纵齐地,田氏毕竟在齐地经营了百年,是百姓认可得王。
可其偏要逞一时之怒,坑杀降卒、屠戮平民、劫掠妇女,把齐地百姓逼得群起反抗。
不过也正因为霸王要与天下人作对,刘邦才能赢过项羽……
陈麒点头道:“项羽封的诸候王多,我们能召集的王就不多么?”
刘邦眼睛一亮,掰着手指细数:“塞王司马欣、翟王董翳、常山王张耳、河南王申阳,再加之我这个汉王,还有韩王,这便是六王联军了。”
陈麒道:“少算了两个,秦王子婴和怀王熊心,两位贤王。”
“义帝?还有子婴?”
张耳怀疑自己听错了,“义帝早被九江王英布、临江王共敖沉江弑杀,子婴更在咸阳大火中殒命,尸身都寻不到了!这二位如何助我等?”
“怀王和子婴么……”
刘邦却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顿时凝重悲怆:“对,他们二人也定会助我。”
张耳看着君臣二人眼底的默契,不再多问,只道:“一切听汉王安排!”
三日后,咸阳废墟。
高台之上,刘邦一袭素服,白麻束腰,素丝盘发,是为至亲守丧之人。
司马欣、董翳并肩立在他身侧,同样一身素服,面色复杂。
台下,关中诸县三老、乡绅、遗老遗少绵延数里。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项羽昔年所犯罪行,终于要变成回旋镖打回。”
陈麒带兵立于台侧,长戟拄地,玄甲白纱随风猎猎。
心中不免,感慨万千。
天下高举大旗反对暴秦,但项羽入关所为与暴秦何异。
纵使秦皇一统天下,都没杀六国王族到绝子嗣,
而项羽仅凭一己之怒,便将嬴氏全族诛灭,让秦人数百年的王族血脉断于一旦。
可叹的是,千古一帝嬴政极力推崇法家,以严苛律法束缚子民、巩固统治。
以至于后来关中大地遭战火揉躏、满目疮痍,秦地百姓却始终逆来顺受,全然没有齐楚之地百姓那般揭竿而起、誓死反抗的血性。
不过秦人在心中种下的仇恨种子,积压了太久太久。
今日,陈麒就要借着这誓师的怒火,让这些种子彻底爆发,化作讨伐霸王的滚滚洪流。
“关中父老,昔年我初入咸阳,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
刘邦抬手指向身后连绵废墟,“然孤去后,项羽兵至!焚咸阳,坑杀二十万关中子弟于新安!”
他声音陡然拔高,悲怆道,“此乃二十万子、二十万夫、二十万父也!秦兵解甲,是为归乡聚亲,不想竟为项羽屠刀尽戮!”
刘邦不禁泪落沾袍,“秦王子婴,贤明仁德,竟为项羽斩于宫门,可惜嬴氏数百年之基,毁于一旦!”
在场汉中百姓闻听,无不落泪。
数万秦人同哭,一时间风声呜咽,天地同悲。
“项羽残暴,人神共愤,天地不容!”
刘邦拔剑出鞘,刃映残阳,寒光凛冽,直指东方怒叱道:“今日孤衣缟素,非为称王,实欲复仇!为新安二十万冤魂复仇!为子婴贤主复仇!为关中黔首复仇!”
“杀项羽!复仇!复仇!”
台下秦人百姓抹去眼泪,呼声如雷,震动云宵。
“两位。”
陈麒见时机成熟,徐步至二王身侧,声沉如石道:
“我知道你们昔年降楚,是为了保麾下士卒性命,只是没有察觉项羽暴戾。
“今日随汉王伐楚,为关中子弟报仇,是两位雪耻的唯一机会。”
司马欣、董翳见台下群情激愤,再闻听陈麒之言,一时之间竟点燃了仇恨。
对啊,都他妈是项羽害的我们!
数年以来,两人背负“秦奸”、“降王”的骂名,遭关中父老唾弃。
可以说是寝食难安,午夜梦回,都能惊出一身冷汗。
眼见二王已经有了出兵之心,陈麒又添把火道:
“负骂名还是流芳世世,唯在今日一念耳。”
司马欣和董翳看看台下秦人,尽皆希冀目光看来。
这是关中父老,在对我二人有期待,是想看我等表现啊!
还有名流千史还是遗臭万年,这还用选吗?
二王互相对视一眼,项羽虽然强大,但事到如今,
两人已经如同被架在火上的蚂蚁,豁出去了!
司马欣、董翳骤然拔剑,指天而誓,“此仇不共戴天!今日便当追随汉王,与暴君决一死战,以血洗辱!”
刘邦趋前,双手执起二人手腕,三目交辉于台上,高举佩剑,复叱曰:
“伐楚!复仇!杀项羽!”
秦地百信尽皆高呼:
“伐楚!复仇!杀项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