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土豆肉排炖菜
时间就象嘟嘟利的尾羽，当你试图抓住它的时候，总会在眨眼间突兀地消失不见。
两周的期限匆匆而过，当古斯卡夫再次踏入三曜道馆的餐厅时，意外地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碧蓝小姐，你怎么也来了？”
看着餐厅里的少女侦探，依旧用西装包裹住庞大身躯的美食编辑不解地主动发问，“过了这么多天，没想到还会在这里再次遇见你。”
“唉。”碧蓝小姐的精神似乎比上次要差一些，眼晴周围有点黑眼圈，正有气无力地靠在餐桌旁。
“我在三曜市还有一些调查任务没有完成，所以逗留了一阵子。另外最近还要帮天桐他们试吃，两个任务左右开弓，总之忙得是焦头烂额。”
古斯卡夫吃了一惊：“碧蓝侦探也有帮忙调查那道料理吗？那真是太感谢了。这么说—-那份土豆肉排炖菜已经有眉目了吗？”
“岂止是帮忙算了。”少女欲言又止，叹了口气，“关于那道料理，还是让天桐和你解释吧，你今天应该就能吃到了。”
“古斯卡夫先生，让您久等了。”
美食编辑和碧蓝谈话之际，天桐馆主的声音突然从身侧传来。
只见这位三曜道馆的“美食侦探”端着一个精致的鎏银方盘，侍者服配套的的白色手套在灯光下显得纤尘不染。
“请看，这便是您委托我们查找的料理。为了制作它，我和寇恩前往了您过去生活的山路镇和涟漪镇进行实际调查。不过说到底，这份炖菜最终是由我们三兄弟中厨艺最好的伯特亲手做出来的。在这整个过程中，碧蓝小姐也帮助了我们很多。”
从前期线索分析到走访时的现场调度，从深夜的紧急咨询再到事后的厨艺研讨，再加之连续两周试吃不同版本的艰苦实验—少女揉着太阳穴，感觉嘴里还残留着无数种土豆肉排炖菜的味道。
“辛苦各位了。很感激你们的行动，侦探费用我会稍后奉上，不过味道的体验毕竟是很微妙的事情，我不想在自己本行的美食评鉴上面妥协，所以不能保证在品尝完料理之后一定会反馈出赞美的评价，这可能会姑负你们的付出—”
“请不必担心这些，我们对结果有着充足的信心。”
天桐把带盖的银质方盘放在桌面上，脸上依旧挂着从容的微笑。
“您饿不饿，来这里之前用过餐吗？”侍酒师问道。
古斯卡夫理所当然地摇了摇头：“因为一直期待着这顿饭，所以来之前没有吃任何东西。”
“那么正好。”天桐微笑着说，“因为您委托我们查找的只有土豆肉排炖菜，所以我们做成了套餐的形式，和主食以及汤品一起品用也更能尝出味道。”
他的话语未落，水系馆主寇恩便端着面包篮和汤碗走上前来“祝您用餐愉快，古斯卡夫先生。”
食物还没摆上餐桌，新鲜出炉的面包便已经散发出麦芽的甜香，与随后端上的蘑菇浓汤气息交织在一起，在餐厅里氮盒开令人安心的味道。
“这些都是山路镇附近出产的食物。”
天桐有条不素地为客人介绍道一“乡村面包的做法参考了您家庭旧址附近的烤面包屋，那家店面至今已经开张了三十多年，即将退休的老板依然记得您母亲当年来他们店里挑选面包的事情，据说这种石丸子角样式的锥形面包口感蓬松，是她们家男孩最喜欢的。汤品则是用晒干了的哎呀球菇“蘑菇孢子”搭配蔬菜汤烹制，
山路镇当地流传着这种料理有益于肠胃的说法，希望可以稍微勾起你过去的回忆。”
“有劳各位费心了。”
古斯卡夫有些感动地低头道谢，目光却仍然关注着被盖子遮掩住的那道主菜，
“啊，抱歉。”天桐会意地伸手搭上餐盖，“是我考虑不周，不该在这时候卖关子的一一”
“不，这样反而正好。”美食编辑深吸一口气，西装下的胸膛明显起伏着，“我也需要—"
点时间来做心理准备。”
这个准备确实有其必要。因为餐盘上复盖的银盖终于揭开时，古斯卡夫的呼吸依然明显地停滞了一瞬。
天桐与寇恩默契地对视一眼，退到了餐厅另一端，只留下摇曳的灯火映照着餐桌。
碧蓝沉默地在餐桌的另一端，在没有光线的角落里喝着柠檬茶，静静注视着美食家的反应。
只见古斯卡夫先生在凝视那道传说中的土豆肉排炖菜之后，眉头便困惑地皱了起来。
这也是自然的，因为这道料理并不象他记忆里那样呈现出红色，而是合众地区流行做法的那种黄色。
在方形白瓷碗之中，浓稠的汤汁儿乎要溢出碗沿。被分成小段的人造肉排浸润在金黄的汤汁里，与滚刀块的土豆、萝下为伴，些许洋葱片和芹菜根茎若隐若现地漂浮其间，却散发着难以忽视的香气。
古斯卡夫先是闻了闻菜品的香气，皱起的眉头稍微舒缓。接着又拿起准备好的碗碟，为自己盛起了一碗炖菜。
这位美食编辑使用着银质餐叉，把第一块肉排触及舌尖，他那纠结的眉峰再度聚拢起来，整个咀嚼的动作变得极为克制，仿佛在面对某道难解之题。
他随后又尝试了土豆和洋葱，这让其神色稍微缓解些许，但那道难题依旧摆在他的眼前一一很快，如同改变了想法一般，他又再次叉起另一块肉排，在眼前仔细端详后才送入口中，偏着脑袋陷入了沉思。
古斯卡天独自一个人测评餐厅时也是这样的么？
餐桌另一边观察着现场的碧蓝如此想着。
这还真是丝毫享受不到美食乐趣的吃法呢—与之相比，还是两人和志米一起会餐的那天比较开心。
粗浅品尝完炖菜的口味之后，美食家端起了蘑菇蔬菜汤的汤碗，用勺子啜饮一口后，露出了怀念的表情，原本紧绷的神情松动了一些。
接着，他拿起面包篮里的锥形面包，从中间撕开后配着蔬菜汤把白色的面包心送入口中，享受地眯起双眼一一这时他的双颊已经彻底放松了下来，终于显露出些许美食家应有的陶醉神情。
最后，古斯卡夫再次挺直巨大的身躯，把一片撕开的面包在炖菜汤汁里蘸了蘸送入口中，又再次叉起了一块肉排吃下。
咀嚼，然后咽下。
沉默地细细品味之后，他放下了叉子。
“怎么样，很怀念吧？”
端着新泡茶水的天桐在美食编辑的身后悄然现身，风度翩翩地来到餐桌边上，把杯子递到古斯卡夫手边。
然而古斯卡夫却没有接过茶水，他摇了摇头。
“您制作的套餐非常好吃，面包和蘑菇汤都让我想起了童年时的记忆，但是但是这道土豆肉排炖菜不对。”
美食家似乎因为心中动摇的情感而稍微提高了音量，就象两周前在车站那时一样“很遗撼，你们找到的这道土豆肉排炖菜不是我母亲做的，而是和那个女人，我的继母做的相同。不好意思，但我想让你们找的是我童年六岁前亲生母亲留下的料理，是妈妈的味道，你们似乎是哪里搞错了，这不是我想要的料理。”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恢复些许冷静：“当然，侦探费用我会照常支付的，《了望》的采访也会自己想办法。今天先到这里吧，恕我告退失陪—”
仿佛忍耐不了这里的气氛一般，古斯卡夫霍然站起身，在餐厅的地面上投下巨大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