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陈瑛走远了,尤老忽然问道,
“你觉得他如何?”
“陈瑛吗?”
杜无咎想了想:“当得起奸诈狡猾四个字。”
“奸诈不至于,滑不留手是真的。”
尤老摇了摇头:“陈家代代都是性如烈火,想不到这一代却生了个水晶猴子。你可看出来他的神通路数?”
“都说是拳术为根基,以炼金术为手段。我虽然不懂什么叫炼金术,但是万变不离其宗,我看这个陈瑛根底不在这两个手段上。”
杜无咎回想着陈瑛:“此人心机深沉,胆大包天,以如今的修为就敢北上广府,搅动一池春水。刚才一屋子仇人,面不改色,依学生的愚见,他定然是还有别的手段。”
“当初护送全国忠的时候,他影中飞出一物,我遥遥感应,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只觉其内含无穷贪念,想来就是他在风蛊之术上的成就。”
“风蛊?”
“黄帝,四面之神也。在儒生们将尧舜禹道德化之前,他们都是太古之神,轩辕皇帝也不例外。风蛊之术便是从上古传下来的。”
尤老淡淡地说道:“这小子心机深沉,他说的那个地方你不要着急去。”
“可是—”杜无咎看着尤老:“青教这边——
“你是我身边人,很多老朋友都盯着你,所以要特别小心,这些事情大可以交给旁人,他不是说要去八闽吗?等他从八闽回来了再叫他去。”
“是。”
陈瑛刚刚走出尤老的房间,就看见李勇带着几个军官在门外等侯。
“恭喜,李团长。”
陈瑛看着志得意满的李勇说道:“这次要升将军了吧?”
岭南节度府的规矩,只有师长以上才是将官,团长最多也就是上校了。
本来师长以上的位置都是一个箩卜一个坑,老箩卜不出事,下面的团长换得跟走马灯一样也接不了位置。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陈瑛估计全国忠要在军界大换血,把位置跟黄中武分一分,李勇作为黄中武的嫡系,又跟全国忠有香火情分,肯定能捞个师长干干。
“当什么将军,跟两位老板谈过了,要放我去当县长。”
李勇一副得意的样子:“不过也算是升官发财。还请陈先生跟我走一趟,两位老板都在等你呢。”
陈瑛有些惊讶。
李勇被派出去当县长,等于是从军中给踢出去了,全国忠和黄中武不准备用自己人吗?
不过看着李勇那个得意的样子,陈瑛也就大概知道怎么回事。
多半是李勇自己要求的,就算当了师长,能赚几个钱?广府有节度府在,不能划分防区,不过是每年发下来的军费而已,当了县长可就不一样了,随便动一动那都是钱。
胸无大志,求个落袋为安的富贵,这也不是什么坏选择。
陈看了一眼高兴的李勇,知道这也是人各有志。
毕竟谁也不是天生反骨,非要造反当皇帝的。
“那以后还要请李县尊多多照顾了。”
“陈先生您说的那里话,没有您我都烂在那破仓库里了,还请您以后别忘了我,带我发财啊。”
“县尊客气了。”
陈瑛跟他说两个笑话,这才问明白,原来全国忠结束了阅兵式,就叫人去找自己,结果知道被尤老清走了,就安排李勇在这里等自己,要马上安排见面。
不止是全国忠,如今岭南的二号人物黄中武也在,说是有要紧的大事商量。
陈瑛也不托大,跟着李勇进了全国忠的办公室。
这里原本是李公的办公场所,如今全国忠萧规曹随直接搬了进来,甚至连办公室后面李公身着戎装的油画都没有换,画上的老李正一脸沉肃的看着下面。
而全国忠和黄中武坐在办公桌的两头,桌子上码着众多文档,两人正低头不知道议论着什么。
“全帅,黄帅,陈先生到了。”
李勇通传一声,陈瑛就迈步走了进去。
全国忠和黄中武连坐起来都不想,全国忠指了指李公油画下面的那个主座。
“去那坐着吧。”
“那个位置是节度使的,我怎么能坐呢?”
陈瑛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黄中武,不得不说,这位黄将军相貌英俊,浓眉大眼,长得就是一脸的英气,更兼身材高大,相较之下的确是比全国忠更有卖相。
“什么主客的,都是自己人,让你坐你就坐,又不是坐了就能当大帅?”
全国忠比划了一下。
黄中武也笑着说道:“坐吧,老全正犯愁呢。
陈瑛也不托词,直接坐到了那个节度使的大位上,别说,这个座椅就是舒服。
“全将军都当了节度使了,为什么不把这个油画换一换,天天看着李公不心烦吗?”
全国忠摇了摇头:“不换。”
“是因为要用李公警醒自己,时刻不忘这位置是怎么来的?”
陈瑛知道全国忠肯定是话里有话,只是没听出来他的弦外之音。
“没钱啊。”
全国忠愁眉苦脸道:“听说你前两天跟王廷栋吃饭了?”
“鸿门宴罢了。”
陈瑛也不瞒着:“老王真是兵强马壮啊,真是想不到他在幕后还能兴风作浪。”
“所以更留不得他。”
黄中武有些恼恨地说道:“真是兴风作浪。”
陈瑛看了看这位黄将军,黄中武如今可了不得,不止是第一师的师长,而且前两天报纸上放出消息,这位黄将军如今任岭南节度府留后。
这个留后就是继承人的意思。
全国忠还真是有些气度,直接把黄中武弄了个一字并肩王。
不过陈瑛感觉这样的搭配迟早要出事。
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又不是朝鲜半岛地形地貌特殊,不仅能够有一南一北两个太阳,单单北边就能扛住三日凌空的奇景。
三体人都受不了。
“老弟知道这些是什么吗?”
陈瑛摇了摇头。
“这是民政司交过来的帐簿,你知道这岭南节度使欠了多少钱吗?”
“多少?”
“五个亿,五亿港纸。”
全国忠近乎咆哮地说道:“而且是一年五个亿的赤字,如今帐上各类外债加在一起,一共是五十六个亿。”
“什么大帅,他妈的简直就是穷鬼,沃日他姥姥。民政司帐上现在连五千万都凑不出来,再过三个月恐怕连军都发不出来。”
全国忠一怒之下连乡音都爆出来了。
“他妈的这么个位置,老李还守着干什么?死了算球。”
黄中武看着陈瑛说道。
“节度府马上准备在港九发行一笔应急债券,一共是三个亿,希望可以请陈先生代为承销。”
“目前订的利息是每年三点四,三年的短债,陈先生承销,能抽百分之三的承销费。”
“一来是给我们解燃眉之急,二来也是感谢陈先生之前的辛苦。”
还真是靠着官爷好赚钱。
陈瑛算了一下,三个亿百分之三,那可就是九百万,不过是过过水而已。
反观帝国那边,一个破采购单子,又要找工厂又要验资,算来算去也没几个钱。
“不要嫌少。”
全国忠愁苦地说道:“这次主要是试试水,今年到期的债务还有很多,我说怎么老李头想着打港九呢,不把这些债主杀了祭天,根本没钱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