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千里之外的云南小城。
青石板铺成的窄巷蜿蜒曲折,被晨雾浸得发亮,潮湿的空气里,混着泥土的腥气与鱼腥草的清苦。
一间逼仄的民房内,墙皮斑驳脱落,露出内里暗黄的土坯。
大床上躺着的林鹿,悠悠转醒……
忽然!
她猛地睁开眼!
只感觉太阳穴突突狂跳,头痛欲裂,象是有无数根钢针在扎,比喝了假酒还要难受。
挣扎着坐起身……
背后传来布条摩擦皮肤的触感,回头一看,才发现双手被柔软的布条松松捆在身后。
赶紧下了床!
脚下冰凉的木地板沁得她打了个寒颤。
环顾四周……
墙角堆着几袋晒干的草药,苦涩的气味钻进鼻腔,呛得她轻咳两声。
这是什么地方?
突然!
“醒了?”
只听门口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林鹿不可置信的看过去……
门口处,
坤蛮穿着一身靛蓝色中式唐装,往日温和的脸上没了半分笑意,眼下泛着青黑,眼底满是布满红血丝的偏执!
象极了一头濒临失控的困兽。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恳求。
“阿鹿,别怪我,我不能让陆南城把你带走。”
林鹿心里“咯噔”一沉,冰凉的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
恐怖的想法,瞬间在脑中成型……
昨晚坤蛮以“践行”为由,约自己喝酒,原来是早有预谋,那杯度数极低的果酒里,竟掺了迷药!?
她深吸一口气……
强迫自己压下翻涌的怒意与慌乱,指尖悄悄摸索着布条的结头。
暗中活动了下手腕后,发现布条捆得并不紧,甚至有松动的空间?
显然坤蛮或许没想真伤她。
她神色平静,认真着语气。
“坤哥,我们认识三年,你该知道我林鹿从不是任人摆布的软柿子。”
对面沉默着,一言不发……
而林鹿见状,目光直视着坤蛮,眼底还带着几分坦荡的嘲讽。
“把我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坤哥该不会是想让我这辈子,都不再见你?”
坤蛮脸色猛地一僵!
他抬腿走到床边,脚步有些沉重,蹲下身时膝盖发出轻微的声响。
刚伸手想碰她的脸颊……
却被林鹿猛地偏头躲开,发丝扫过他的指尖,带着一丝凉意。
他的手僵在半空,指节微微泛白,语气瞬间染上怒意。
“阿鹿,我只是不想失去你!这三年你我朝夕相处,我以为能等到你敞开心扉,可陆南城一来,你就动摇了!”
说着话,
他突然激动起来,双手猛地抓住林鹿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阿鹿,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我会比陆南城更疼你!星韫也能有安稳的生活,我们远离那些纷争,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过日子,不好吗?”
林鹿感受到他掌心的颤斗,还有话语里的疯狂,就知道他此刻情绪极不稳定,稍有刺激就可能失控!
她放缓语气,甚至刻意让声音软了几分。
“坤哥,你先松开我,这么抓着我,我怎么跟你好好说?”
见坤蛮迟疑着松开手,指腹在她肩膀上留恋地蹭了一下,才往旁退了一步。
可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象要把她看穿……
林鹿扭了扭被抓得发疼的肩膀,斟酌片刻后继续劝说。
“我和陆南城之间的牵扯,比你想的复杂,不是说断就能断的。我跟他走,不是因为我从了他,或者有感情,而是想彻底做个了断,以后能安安稳稳带星韫过日子。”
坤蛮神色微动,似乎有几分听进去了……
“而且你也知道,我从来没把你当成外人,你算是星韫的舅舅,也是我这三年里最信任的人。”
这番话让坤蛮的情绪更缓和了些,他垂眸看着地面,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沉得象闷雷。
“可是,阿鹿,我不信你从来没看清过,我……从没想过只做星韫的舅舅。”
他猛地抬眼,眼底闪过一丝林鹿从未见过的疯狂,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阿鹿,只要你跟了我,我带你和星韫走,去一个陆南城永远找不到的地方,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林鹿心里警铃大作!
坤蛮以前好歹还会装模作样,维持那个温和形象。
可这会儿倒是彻底破罐破摔,连演都懒得演了!
她内心慌乱,可表面却不动声色。
甚至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语气带着几分调侃。
“坤哥,咱们认识这么久,你什么时候见我林鹿被逼着做过事?”
她故意顿了顿,眼神扫过他紧绷的脸,慢悠悠地补充。
“再说,强扭的瓜不甜,你要是真对我好,就该知道,逼我只会让我离你更远,到时候别说做舅舅,怕是连见我们的机会都没有了。”
坤蛮再次沉默……
而林鹿则一边说,一边悄悄用指甲抠着手腕上的布条,指尖用力挑着绳结!
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窗外……
听到巷子传来卖米线的吆喝声,带着浓郁的云南方言,还有碗筷碰撞的清脆声响。
林鹿心里冷笑一声……
陆南城那家伙虽然耐心差,但找个人的本事应该不错,相信用不了多久,这扇门就会被踹破!
现在要做的,就是稳住眼前这头快要疯掉的“猛兽”!
…………
停机坪,
凛冽的寒风卷着沙尘呼啸而过!
只见陆南城站在战斗私航旁,黑色高奢衬衫被风吹得翻起。
淡琥珀色的眸子,紧盯夜鹰手上的平板计算机,里面是刚传来的监控画面……
画面里,
坤蛮半抱着昏迷的林鹿,动作轻柔地将她塞进一辆不起眼的面包车。
车牌被黑色胶带死死遮挡,只能模糊看清车辆朝着西南方向。
也就是云南境内驶去……
“云南?”
陆南城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语气里淬着冰碴,眼底是翻涌的暴戾!
他冷笑一声,长指在屏幕上狠狠点了点坤蛮的身影,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看来坤蛮是活腻了。”
见陆南城转身登上战斗私航,动作干脆利落,鞋底踩在机舱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冷声对身后的夜鹰吩咐,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通知云南那边的省长,十分钟内封锁所有进出城信道,一只苍蝇都不准放出去!另外,立刻彻查坤蛮在云南的所有底细,我要知道他所有落脚点,哪怕是十年前租过的狗窝,都给我找出来!”
夜鹰躬身领命,不敢有丝毫怠慢。
“是,家主。”
但还没等他转身离开,陆南城又冰冷地补了一句。
“把坤蛮名下所有的产业全部击垮,断他的资金链,封他渠道,不留一丝活路!”
夜鹰心想……
看来家主是真怒了!
陆南城眼中闪过冷光,让人忍不住浑身发抖,语气里带着毁天灭地的狠戾。
“我要让他知道,动我的人,是什么下场!”
夜鹰心头一凛,连忙点头。
“明白!”
下一瞬,
战斗私航引擎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巨大的机翼掀起狂风,腾空而起,朝着西南方向疾驰而去……
机舱内,
陆南城靠在真皮座椅上,双腿交叠,看似平静,可眼底的怒火却几乎要溢出来……
周身的气压低得让人窒息!!
他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手机屏幕,上面是一张林鹿的照片……
那是在矿洞时拍的。
照片里的林鹿脸上沾着些许灰尘,却笑得狡黠又璨烂,眼睛弯成了月牙。
他拳头不自觉地攥紧,指骨发出“咯吱”的声响。
“林鹿,”
这道低声呢喃,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与偏执,更多的也是疯狂的威胁。
“你最好别出事,否则,我让整个云南为你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