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这一声吆喝,留王脸色一变。
群臣抬起头来,便只见一个身穿黄袍的身影缓缓走来。
皇上总算是来了!
许名全心中大松了一口气,连忙起身挪步,行至大殿偏侧。
其他文武大臣也紧跟其后,如上朝一般左右依次站立。
留王脸色阴沉,他却也没有想到张齐竟这时候来了。
紧接着,文武大臣齐齐叩拜,留王左右扫了一眼,便也只能缓缓下跪。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张齐坐在正中的龙椅之上,摆摆手,“起来吧。”
“谢皇上。”
群臣站起身来,抬起头来,才看到张齐手中牵着一个小姑娘。
太子明显认出了那是谁。
那是他的小妹,张灵玉。
其他大臣也认出了公主的打扮,心中不免浮想联翩。
太后让留王坐在他的身边,皇上则是直接抱着公主坐在龙椅上。
怎么看,都觉得这不是随意而为。
张齐见众大臣已经依次入座,便笑呵呵对留王道:
“好久不见啊,留王。”
留王抬头看着那坐在龙椅上的人影,依稀记得当年那人大手一挥,于是自己就前往了西北大漠的情景。
西北大漠荒僻,如何比得上这京城繁华,后宫佳丽三千?
他也依稀记得曾听自己的母后说起过,原本坐上皇位的人应当是他!
留王低着头,
“参见圣上。”
“兄弟之间何须如此客气?”
张齐浑不在意摆摆手,揉着安安的脑袋,又说:
“方才你是在给太后献贺礼吧?来,继续。朕也想看看你的寿礼究竟是什么。”
许名全心中一动,心说该不会留王真要当着皇上的面说龙潭关大捷?
留王转头看向太后,“母后,儿臣为您献上的贺礼还未曾送来。”
许名全一愣,不是?
留王究竟想说什么?
张齐:“哦?还没来?你这么一说,朕就更想知道这究竟是怎样一份寿礼了。”
留王斩钉截铁道:“儿臣献给母后的寿礼,将会是龙潭关外厥阴山方圆百里要地!等儿臣回军营,必定打下这一片疆土,以扭转我大齐数十年来未进寸土之窘境,并愿母后福运与我大齐疆土一般,绵绵无尽!”
听闻此话,众大臣倒吸了一口凉气。
留王这话,算是已经直接与皇上撕破脸了吗?
疆土是圣上的疆土,拿疆土给太后祝寿?这算什么?
裂土称王?
还是说,这大齐是你太后的了?
而在话语中,留王说扭转大齐数十年来未进寸土的窘境,说是立愿,其实明里暗里无不在说当今圣上毫无建业!
他能打下疆土,而圣上毫无建业,明摆着,他比圣上更强!
或者说,他来坐这个皇位才好啊!
群臣缄默,不敢发一言。
许名全则是心中哆哆嗦嗦的。
留王狠啊!
原先在莫国公的家里都只是说以龙潭关大捷来祝寿,现在都直接拿疆土了。
这话,让陛下置于何境?
不反驳,便证明了圣上可欺,皇威一落千丈,而留王与太后则乘风而起。
若是反驳,这大殿之上有多少人是皇上的人?
分明尽数都成了太子党和太后党。
哪个朝臣愿意冒这个风险明目张胆站在陛下身后与太后作对?
许名全自己反正是不敢的。
这么一来,皇上发怒都无人附和,还有皇威吗?
只会落到更悲惨的境地。
当然,尽管如今陛下已经没有实权,但大家还是需要维持一副皇上至高无上的表象,这是礼法,规矩。
只要没有正式造反,皇上就应当是天!
而留王此举,则是逼着皇上自己亲手撕开这一层虚假表象的窗户纸。
许名全不由担心,皇上若是应对不好,自己应当怎么办?
早知道就不得罪留王了。
于是他微微抬头。
此时太后笑容满面:“吾儿孝心日月可鉴,为国为民,赤胆忠心啊!”
他微微转头看向皇上。
就只见皇上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似乎是没有半点反应。
许名全心中焦急起来。
怎么看着皇上满不在意?
不是说安吗?
难道是自己会错了意?只是安?
龙椅之上,张齐抬起头来,看着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留王。
他呵呵一笑,就知道留王是来秀肌肉的,果不其然。
还要带了一个安安,否则还真是不好应对。
张齐摸了摸安安的脑袋,“你来说?”
安安点点头,爬起来站在了龙椅上,然后大声说:
“多谢留王叔叔替我父皇开疆扩土,要是留王叔叔每年都能给皇奶奶送一份这样的寿礼就好了,那我父皇的大齐江山就会变得很大很大很大了哦!”
留王瞳孔微张。
太后脸色一变。
而许名全心中大喊一声,好啊!
这种话若是陛下亲自来说,就仿佛是赔着笑来维系这一层窗户纸。
但若是让一个不懂事的小公主来说,刚刚好!
既维护了皇上的颜面,又打压了一番太后和留王。
就算是反驳,反驳了一个小孩子的话又如何呢?
不还是给自己找难堪?
而还没有等留王和太后说话,张齐就从拿出了一本经文递给了太后。
“母后,这是朕特意让两位得道高人为您寻来的经书,名为玄青至灵经,修习可添福增寿。”
“正如安安说的,母后要是能够千岁万岁就好了,那留王就得给我大齐打下无边无际的疆土了!哈哈哈!”
太后面色冰冷,看了一眼朝臣,露出了一张笑脸,接过这经文。
“既然如此,那哀家就多谢皇上了。”
张齐摆摆手,又对留王说。
“既然祝过寿了,就不必站着了。来,去母后身边坐着。你一别京城多年,恐怕过几天又要去边疆,母后对你甚是想念,去多陪陪母后。”
留王暗暗咬牙,“谢皇上,不过既然母后挂念,微臣便在京城多留几日也无妨。”
安安奇怪看着他,“可是,留王叔叔,你不是还要去打下龙潭关外厥阴山来给皇奶奶作为寿礼吗?”
周围大臣一个个面色古怪,甚至还有几个人在憋着笑。
留王一愣,脸色沉了下去。
张齐未曾看他,只摆摆手,“接着奏乐,接着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