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交错之刃(1 / 1)

奥托皇帝的阴影之剑撕裂空气,所过之处留下灼烧灵魂的痕迹。黑翼翻滚躲避,盔甲边缘擦过剑锋时发出刺耳的嘶鸣,仿佛金属在哀嚎。他感受到的不仅仅是物理威胁,还有一种更深的侵蚀——那剑刃似乎能直接切割意志,消解战意。

“看到了吗,凯尔文?”奥托的声音在变形的神殿空间中回荡,“这是真正的力量。不是荣誉的空谈,不是誓言的束缚,而是纯粹、无拘无束的权能。”

皇帝向前踏步,盔甲上的暗红纹路如血管般搏动,与整个房间的节奏同步。他的动作精准而高效,没有多余的花哨,每一剑都瞄准凯尔文的要害:颈动脉、心脏、关节。这不再是皇帝与骑士的对决,而是猎人与猎物的生死相搏。

凯尔文挡开一记直刺,反手回击,但剑刃在触及奥托盔甲前就被无形的屏障弹开。那屏障闪烁着暗紫色的微光,表面有眼睛般的图案时隐时现。

“暗噬者的加护。”奥托平静地解释,仿佛在教授学生,“它的一部分在我体内,保护我,增强我。而你,孤身一人,依靠什么?”

凯尔文没有回答。他不能分心,不能去想祭坛那边的情况,不能担心莱娜和其他人是否维持住了能量连接。他的全部注意力必须集中在眼前这个穿着黑色盔甲、手持阴影之剑的怪物——不,不是怪物,是曾经的人类,曾经值得尊敬的帝国将领,现在却被古老存在的力量腐蚀的存在。

又一剑袭来。凯尔文勉强避开,但剑风擦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灼热的伤痕。血液顺着下颌滴落,奇怪的是,血滴在触及地面时没有渗入,而是悬浮起来,被某种力量引导着流向房间中央的祭坛。

奥托注意到这一点,笑了:“它在品尝你,凯尔文。你的血脉,你的意志,你的恐惧。多么美味的样本。”

凯尔文擦去脸上的血,强迫自己冷静分析。奥托的力量、速度、防御都远超常人,但并非无懈可击。每一次挥剑后都有短暂的重心调整,每一次防御展开后屏障会闪烁瞬间——那是破绽,微小但存在。

更重要的是,暗噬者的一部分在奥托体内,这意味着奥托也在承受某种负担。他的表情虽然平静,但额头有细密的汗珠,握剑的手偶尔会轻微颤抖。维持这种力量需要代价,也许代价就是奥托自己的生命力。

“你在消耗自己,陛下。”凯尔文说,调整呼吸,“这种力量不是免费的,对吗?”

奥托的眼神微微变化,证实了凯尔文的猜测:“所有的伟大成就都需要牺牲。如果我的生命能换取帝国的永恒强盛,那是微不足道的代价。”

“但这不是帝国的强盛,这是帝国的奴役。”凯尔文反击,同时寻找进攻机会,“你在把一个古老饥饿的存在引入我们的世界,给它提供食物和通道。最终它会吞噬一切,包括你。”

“我控制它。”奥托的声音中首次出现一丝不确定,“我们达成了协议”

“协议?”凯尔文讥讽地笑了,“与饥饿协议不要进食?与火焰协议不要燃烧?你太傲慢了,陛下,以为自己是例外,是特殊的那一个。”

这句话触动了什么。奥托的表情扭曲了一瞬,阴影之剑的攻势变得更加狂暴,不再精密计算,而是纯粹的暴力倾泻。凯尔文被迫连连后退,盔甲上又添新伤,但心中却燃起希望——奥托的情绪被影响了,这意味着他的控制并不完美。

在又一次躲闪中,凯尔文眼角余光瞥见祭坛那边的情况。卵形结构已经开启到五分之四,金色纹路如燃烧的锁链缠绕表面。匕首在空中疯狂旋转,快到几乎看不见实体,只剩下一个银色的光球。西格蒙德亲王身上的肉须已经断裂大半,只有胸口和颈部的几根还在顽强连接。

莱娜和其他人围成一个圈,手搭在彼此肩上,形成一个完整的能量回路。他们的脸色苍白,显然承受着巨大压力,但没有一个人放弃。伊莎贝拉女伯爵紧盯着西格蒙德,嘴唇无声地动着,像是在祈祷或诉说。大团长闭着眼睛,额头青筋暴起,但仍稳稳站立。伪维拉的身体几乎完全透明,只剩一个轮廓,但他的意志仍在,仍在引导能量流动。

就在这时,卵发出刺耳的尖啸。那不是声音,而是直接在灵魂中响起的哀嚎。所有人都痛苦地捂住耳朵——除了奥托,他反而露出狂喜的表情。

“时间到了!”皇帝大喊,“暗噬者,接受你的容器!”

他完全放弃了对凯尔文的攻击,转身冲向祭坛,阴影之剑高举,准备斩断最后的阻碍。

凯尔文没有犹豫。在奥托转身的瞬间,他爆发出全部的速度和力量,不是追击,而是斜向冲刺,抢先一步挡在祭坛前。他的剑与奥托的阴影之剑在空中相撞,爆发出刺眼的能量火花。

两股力量僵持不下。凯尔文能感觉到阴影之剑正在侵蚀自己的武器,剑身上出现细小的裂纹,蔓延开来。但他不能退,退一步就意味着所有人的牺牲白费,意味着暗噬者完全降临。

“让开!”奥托咆哮,眼中暗红色的光芒大盛,“你挡不住历史车轮!你挡不住进化必然!”

“历史车轮不会碾过无辜者!”凯尔文咬牙回应,双脚在地面犁出深深的沟痕,“进化不意味着吞噬人性!”

力量对比悬殊。奥托有暗噬者的加持,而凯尔文只有凡人的躯体和濒临破碎的武器。剑上的裂纹越来越多,终于,在一声清脆的断裂声中,凯尔文的佩剑碎成数十片。

但凯尔文早有准备。在剑碎的瞬间,他放弃抵抗,顺势前冲,用破碎的剑柄猛击奥托盔甲的关节处——那里是连接最薄弱的地方。同时,他左手从腰间抽出另一把武器:不是剑,而是一把普通的、没有任何装饰的短刀。

奥托被这出乎意料的攻击打得后退一步,阴影之剑的斩击偏离了方向,落在祭坛边缘,溅起碎石和能量火花。他低头看着自己盔甲上的凹痕,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你以为这样的小伎俩有用?”皇帝问,声音重新恢复平静。

“拖延时间就是胜利。”凯尔文喘息着说,握住短刀的手在颤抖,但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过度用力。

卵的开启已经到了最后阶段。金色纹路完全点亮,整个结构开始从中间裂开,像是绽放的花朵。从裂缝中涌出的不是光芒,而是纯粹的黑暗——比阴影更深邃,比虚空更饥渴的黑暗。那黑暗缓缓流出,在空中凝聚成形,隐约可见无数眼睛、嘴巴和触手的轮廓。

暗噬者的本体,或者说,它在现实世界的投影。

西格蒙德亲王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最后几根肉须疯狂搏动,将暗红色的液体泵入他的身体。他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眼睛完全被暗金色旋涡占据,嘴角咧开一个非人的弧度。

“西格蒙德!”伊莎贝拉哭喊着想冲过去,但被莱娜死死抱住。

“女伯爵,等等!”莱娜喊道,她的目光转向凯尔文,“队长!时机!”

凯尔文明白她的意思。维拉(伪维拉)说过,在卵完全打开、暗噬者开始转移意识的瞬间,是他们行动的唯一机会。但现在奥托挡在中间,而且暗噬者的投影已经出现

他做出了决定。

“奥托!”凯尔文大喊,“看这个!”

他从怀中取出那枚“晨曦之心”,发光的白色晶体在昏暗的神殿中如灯塔般耀眼。奥托的目光立刻被吸引,眼中闪过贪婪和警惕。

“你想用那个摧毁连接点?”皇帝冷笑,“太迟了。仪式已经进入最后阶段,即使你摧毁卵,暗噬者也能通过西格蒙德完全降临。”

“也许。”凯尔文说,“但你知道这是什么吗?维拉告诉我,这是古代祭司们用初代皇室血脉打造的最后武器。它能做的不仅仅是摧毁连接点——它能净化被污染的血脉。”

他看向西格蒙德:“包括你的侄子。”

奥托的表情终于动摇了。如果晨曦之心真有净化效果,那么他的整个计划——让暗噬者通过皇室血脉扎根现实世界——将彻底失败。

“给我。”皇帝伸出手,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凯尔文握紧晶体:“来拿啊。”

这是一种赌博。赌奥托会亲自来夺取,而不是用阴影之剑远程攻击;赌在奥托分心的瞬间,其他人能完成计划;赌自己能在奥托手中撑得足够久。

奥托上当了。他冲向凯尔文,阴影之剑划出死亡的弧线。但这一次,凯尔文没有硬挡,而是将晨曦之心抛向空中。

皇帝的注意力本能地被飞起的晶体吸引,剑势出现瞬间的停滞。就在这不到一秒的空档,凯尔文动了。他扔掉短刀,双手抓住奥托握剑的手腕,用全身重量和惯性将皇帝向前拽。

两人一起摔倒,翻滚,撞在祭坛边缘。奥托的盔甲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凯尔文听到自己至少两根肋骨断裂的脆响,剧痛几乎让他昏厥。但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继续缠斗,用最原始的方式——拳头、肘击、头槌——攻击奥托盔甲的缝隙。

这不是骑士的战斗方式,这是街头斗殴的伎俩,但有效。奥托显然没有应对这种混乱格斗的经验,他试图拉开距离重新使用剑技,但凯尔文如附骨之疽般紧贴,不给他空间。

“放开我,你这野蛮人!”奥托怒吼,一拳击中凯尔文的脸颊。

凯尔文感到牙齿松动,满口血腥,但他笑了,血从嘴角流下:“野蛮?也许。但有效。”

就在这时,卵完全打开了。

暗噬者的投影如黑色的潮水般从卵中涌出,瞬间填满了半个房间。那不是一个统一的形态,而是无数痛苦面孔、扭曲肢体、饥渴嘴巴的集合体,每一个部分都在尖叫、低语、哭泣。声音叠加在一起,形成摧毁理智的噪音。

但就在投影完全脱离卵的瞬间,莱娜大喊:“现在!”

她和队员们同时释放准备好的法术。三道不同颜色的能量光束射向卵周围的三个节点,精确同步,误差不超过零点一秒。节点被激活,卵内部的结构开始崩溃,金色的纹路从亮白转为暗红,然后龟裂、破碎。

伪维拉(只剩下最后一点意识的残影)将全部力量注入能量回路,引导晨曦之心——凯尔文在缠斗前已经暗中将它交给了大团长——飞向正在崩溃的卵。白色晶体如流星般划过,在接触到黑暗投影的瞬间爆炸。

不是物质的爆炸,而是纯粹的能量释放。晨曦之光如利剑刺入黑暗,所过之处,暗噬者的投影部分蒸发、消散、被净化。但黑暗太庞大,光明的范围有限,只能暂时遏制,无法彻底清除。

最重要的是时机:在晨曦之心爆炸的同时,伊莎贝拉和大团长冲向被束缚的西格蒙德。女伯爵不顾危险,徒手撕扯那些仍在搏动的肉须;大团长用残存的力量制造能量刃,切割更粗的连接。

“快!它正在转移!”伪维拉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我能感觉到暗噬者的核心意识正在寻找新的锚点”

奥托也感觉到了。他不再与凯尔文纠缠,而是用蛮力将他甩开,踉跄着站起来,冲向祭坛。阴影之剑再次举起,但这次的目标不是人,而是正在崩溃的卵和晨曦之心爆炸的余波。

“不!”他嘶吼,“这是我的!我多年的计划!我的帝国!”

他挥剑斩向晨曦之光与黑暗交锋的区域。这一击没有物理效果,但在能量层面引发了灾难性的连锁反应。本就不稳定的平衡被打破,光明与黑暗的力量开始失控地互相湮灭,产生出更混乱、更危险的次级能量流。

神殿核心室变成了地狱般的景象。墙壁的肉瘤大规模破裂,酸性液体如雨般洒落;地面的裂缝扩大,从中伸出更多触手,盲目地抓向任何移动的物体;空气本身似乎在燃烧,每一次呼吸都带来肺部的灼痛。

凯尔文挣扎着站起来,肋骨断裂处传来钻心的疼痛。他看到莱娜和队员们被能量冲击波掀飞,撞在墙上,生死不明。他看到大团长为了保护伊莎贝拉,用身体挡住了落下的酸性液体,背部冒出白烟,却仍坚持切割着最后的连接。

他看到西格蒙德亲王身上的肉须只剩最后一根,连接在心脏位置。但亲王的状态明显恶化,皮肤开始变得半透明,内部有黑暗物质在流动,他的脸在人类与某种非人存在之间不断切换,痛苦到极致反而失去了表情。

奥托站在混乱的中心,狂笑着,又哭泣着,精神显然已经濒临崩溃。暗噬者的力量在反噬,晨曦之心的净化效果在扩散,他体内那部分黑暗正在被强行剥离,过程如同凌迟。

“为什么为什么都要阻止我”皇帝喃喃自语,跪倒在地,阴影之剑从手中滑落,“我只是想拯救帝国想让它强大永恒”

凯尔文走向他,每一步都异常艰难。他捡起奥托掉落的阴影之剑——那剑在他手中异常沉重,而且试图侵蚀他的意志,但他咬牙坚持。

“拯救不是毁灭,陛下。”凯尔文说,“强大不是奴役。永恒也许本就不该是凡人追求的目标。”

奥托抬头看他,眼中的暗红色光芒正在消退,恢复成原本的灰色。但那双眼睛里没有醒悟,只有更深的疯狂和绝望:“你赢了,凯尔文。但你也输了。看”

他指向西格蒙德。最后一根肉须被大团长切断,但亲王没有倒下,反而悬浮起来,离地数尺。他睁开眼睛,那双眼睛现在是完全的黑暗,没有任何眼白,只有纯粹的、吸收一切光的虚无。

“容器已经准备好了。”奥托的声音中带着病态的快意,“即使没有卵,即使连接被切断,暗噬者已经在转移过程中它的一部分已经在他体内扎根。现在,它只需要完全融合。”

西格蒙德(或者占据他身体的存在)张开嘴,发出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那是空间撕裂的声音,是时间扭曲的声音,是现实结构在哀嚎。整个神殿开始崩溃,不只是这个房间,而是整个建筑都在震动、开裂、坍塌。

凯尔文意识到他们犯了一个错误。他们认为摧毁卵就能阻止仪式,但仪式其实有两个阶段:第一阶段通过卵建立连接,第二阶段直接在容器体内完成融合。他们成功中断了第一阶段,但第二阶段已经自发开始——因为暗噬者已经有一部分在西格蒙德体内,那部分现在正在召唤本体残余的力量,尝试在容器内“重生”。

“必须杀死他。”大团长嘶哑地说,他背部的伤口深可见骨,但仍然站着,“在他完全转化之前这是唯一的办法”

伊莎贝拉跪倒在地,泪流满面,但这一次,她没有反对。她看着西格蒙德——那个曾经爱笑、理想主义、承诺要改革帝国的年轻人——现在变成了悬浮在半空、眼中只有黑暗的怪物。她知道,有些拯救比死亡更残酷。

“让我来。”她说,声音平静得可怕,“他是我的未婚夫我的责任”

“不。”凯尔文说,“这是我的责任。我的任务,我的选择。”

他握紧阴影之剑,走向悬浮的西格蒙德。剑在抗拒他,黑暗在诱惑他,但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结束这一切,无论代价是什么。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就在他举起剑的瞬间,西格蒙德(暗噬者)突然转头看向他。那黑暗的眼睛似乎看透了他的灵魂,看到了他最深处的记忆和渴望。

然后,它说话了。

用艾莉亚的声音。

“凯尔文亲爱的”

那声音如此真实,如此熟悉,每一个音调、每一次呼吸的间隔都与记忆中一模一样。凯尔文的手僵住了,剑停在半空,心脏如被冰锥刺穿。

“凯尔文,是我,艾莉亚。”西格蒙德(暗噬者)说,但嘴唇的动作与声音不完全同步,像是拙劣的木偶戏,“我在这里在黑暗中等待了这么久”

“不要听!”伪维拉最后的声音如警钟在凯尔文脑海中炸响,“它在模仿!它在利用你的记忆!那不是艾莉亚!”

凯尔文知道。理智上他知道。但情感上那声音,那语调,那只有艾莉亚会用的昵称

“它困住了我,凯尔文。”黑暗的西格蒙德继续说,声音中带着真实的痛苦和恐惧,“在这个身体里,在这个黑暗的地方但我还在,我的意识还在求求你,不要杀我救我”

它伸出手,那手已经开始变形,指甲变长变黑,皮肤下有不属于人类的肌肉在蠕动,但动作姿态却与艾莉亚完全一致——那个她习惯性伸出右手,掌心向上,等待他握住的姿态。

凯尔文感到一阵眩晕。三年来,他无数次梦见这个场景:找到艾莉亚,握住她的手,带她回家。现在,梦中的场景以最扭曲的方式呈现在眼前。

“队长!”莱娜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副官挣扎着爬过来,脸上全是血和灰尘,“那不是她!那是暗噬者在欺骗你!”

凯尔文咬牙,强迫自己挥剑。但剑刃在空中颤抖,就是无法落下。不是因为他软弱,而是因为某种力量在干扰——不是物理力量,而是精神层面的直接侵入。

暗噬者通过艾莉亚的声音,通过他最深的情感创伤,在他意志上打开了裂缝,现在正在扩大那个裂缝。凯尔文感到自己的记忆在翻涌,不是自然回忆,而是被强行抽取、展示、扭曲。

他看到三年前最后一次见到艾莉亚的场景,但细节变了:不是她微笑着告别,说“等我回来”,而是她哭泣着,恳求他不要让她去,说他如果爱她就应该阻止这次任务。

他看到父亲去世的场景,但这一次,父亲临终前说的话变了:“小心奥托但我已经来不及警告你了凯尔文,我失败了,你也会失败”

他看到黑翼家族覆灭的画面:府邸燃烧,家人被拖出斩首,叔叔阿尔杰农在绞刑架上挣扎,而他自己被锁链束缚,只能眼睁睁看着。

“这些都是可能发生的未来。”暗噬者用艾莉亚的声音轻柔地说,“如果你做出错误的选择。但如果你放下剑,如果你接受现实,我能让这一切都不发生。我能让艾莉亚回来,真正地回来。我能恢复你家族的荣誉,甚至让你的父亲以某种形式复活。”

每一个承诺都直击凯尔文内心最深的渴望。他感到自己的意志在融化,在屈服,在渴望相信这些谎言,只要能让痛苦停止

“凯尔文!”

这次是伊莎贝拉的声音。女伯爵站起来,脸上泪痕未干,但眼神坚定如钢铁:“看着我,凯尔文·黑翼!看着我!”

凯尔文艰难地将目光转向她。

“我也爱他。”伊莎贝拉指着西格蒙德,声音哽咽但清晰,“我爱那个会为平民流泪的男人,爱那个梦想着公正帝国的理想主义者,爱那个笨拙地向我求婚的傻瓜。但现在,站在那里的不是他。”

她走向凯尔文,每一步都坚定有力:“那只是占据他身体的怪物,用他最珍贵的东西——对我们的爱——作为武器来伤害我们。如果我们真的爱他,我们就必须做最困难的事:让他安息,而不是让他成为怪物的容器永恒受苦。”

大团长也走过来,尽管每走一步都在流血:“骑士誓言的第一条是什么,凯尔文?”

凯尔文机械地回答:“保护无辜”

“他现在还是无辜的吗?”大团长问,指向西格蒙德,后者的身体正在进一步异化,脊椎开始突出皮肤,形成节肢动物的外骨骼。

凯尔文看着那双黑暗的眼睛,那里面已经没有一丝西格蒙德的影子,只有饥渴和恶意。艾莉亚的声音还在继续,但现在已经不完全是她的声音了,混杂着其他声音,其他记忆,其他被暗噬者吞噬的灵魂的哀嚎。

“最后一次机会,凯尔文”它说,声音开始扭曲,“加入我们成为我们的一部分永恒强大”

凯尔文闭上眼睛。他想起父亲真正的教诲,不是关于荣誉的空谈,而是关于责任的本质:“有时候,做正确的事意味着伤害你最爱的人。但爱不是占有,爱是愿意为了对方的真正福祉而承受痛苦。”

他睁开眼睛,眼中已经没有犹豫。

“对不起,艾莉亚。”他低声说,不是对眼前的怪物,而是对记忆中那个永远微笑的女子,“对不起,西格蒙德殿下。”

然后他挥剑。

阴影之剑斩下,不是物理的斩击,而是能量的释放。剑刃穿过西格蒙德的身体,没有遇到任何阻力,但黑暗如潮水般从伤口涌出,在空中凝结成痛苦的形状,然后被剑身吸收、净化、消散。

西格蒙德的身体落在地上,不再悬浮。他眼中的黑暗开始消退,皮肤下的异化停止,恢复成人类的模样。他咳嗽着,吐出黑色的粘稠物质,然后睁开眼睛——这一次是正常的、人类的、充满痛苦但清醒的眼睛。

“伊伊莎贝拉?”他嘶哑地说,伸出手。

女伯爵冲过去握住他的手,泪如雨下:“我在这里,亲爱的,我在这里”

“我看到了黑暗好冷”西格蒙德的声音越来越弱,“但你的声音把我带回来了哪怕只有一刻”

“不要说话,保存体力”

“不,必须说”亲王抓紧她的手,“奥托叔叔他的计划不止这些影月神殿只是开始他还在其他三个地方建立了连接点如果这里失败其他的会激活”

大团长和凯尔文交换了震惊的眼神。还有三个?

“在哪里?”凯尔文急切地问。

西格蒙德艰难地呼吸:“皇宫地下帝都大教堂还有黑翼家族城堡”

最后这个地点让凯尔文全身冰冷。黑翼城堡,他的家,他成长的地方,现在成了黑暗仪式的节点?

“为什么?”他问,声音颤抖。

“因为黑翼血脉”西格蒙德说,“有古老的力量奥托需要那种力量作为锚点”

亲王的身体开始抽搐,黑色的血管在皮肤下蔓延,即使暗噬者的主体被驱逐,残留的污染仍在侵蚀他。

“杀了我”他哀求地看着伊莎贝拉,“趁我还是我趁我还能选择”

伊莎贝拉摇头,哭得说不出话。

西格蒙德转向凯尔文:“骑士你的职责”

凯尔文握紧剑。这比杀死一个怪物更难——这是杀死一个刚刚恢复理智,正在哀求死亡以避免更可怕命运的人。

但这是他的责任。

他再次举起剑。伊莎贝拉闭上眼睛,将脸埋在西格蒙德胸前。亲王对她露出最后一个微笑,然后看向凯尔文,点头。

剑落下。

这一次很干净,很快。霍亨施泰因在爱人的怀抱中停止了呼吸,脸上是平静的解脱。

暗噬者残留的黑暗从他的尸体中涌出,试图寻找新的宿主,但凯尔文已经准备好了。他用阴影之剑引导那些黑暗,将它们困在剑身中,然后狠狠将剑插入地面。剑身如饥渴般吸收着黑暗,直到全部消失,然后剑本身也开始崩解,化作黑色的尘埃。

仪式结束了。但胜利的代价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

神殿的崩溃在继续,但速度已经放缓。没有了暗噬者活跃的影响,它恢复成普通的、虽然仍在坍塌的古代建筑。

凯尔文跪在地上,疲惫如潮水般淹没了他。肋骨断裂的疼痛,脸上伤口的灼烧,精神上的创伤,所有一切都同时袭来,让他几乎失去意识。

“队长。”莱娜扶住他,她自己的状况也很糟,左臂以不自然的角度弯曲,显然是骨折了,“我们必须离开。这里随时会完全倒塌。”

凯尔文点头,挣扎着站起来。他看向其他人:大团长背部的伤势严重,但还能行走;伊莎贝拉抱着西格蒙德的尸体,眼神空洞;队员们大多受伤,但都还活着;伪维拉已经彻底消失,只在地面留下一小撮发光的尘埃。

还有奥托。皇帝坐在祭坛废墟旁,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晨曦之心的净化效果和他体内暗噬者力量的剥离,让他变得苍老了许多,头发灰白,皮肤松弛,眼神涣散。他不再有帝王的威严,只是一个被自己的野心摧毁的老人。

“陛下。”凯尔文走向他,声音中没有任何敬意,只有疲惫。

奥托抬头,眼神聚焦了一会儿,然后露出惨笑:“你赢了,黑翼。帝国是你的了。”

“帝国不属于任何人。”凯尔文说,“它属于所有生活其中的人。但这不是重点。西格蒙德殿下临终前说,还有三个连接点:皇宫地下、帝都大教堂、黑翼城堡。是真的吗?”

奥托点头,动作机械:“是的。影月神殿是主节点,其他三个是辅助。如果主节点被摧毁,能量会转移到辅助节点,尝试在那里重建连接不过需要时间,大约七十二小时。”

三天。凯尔文计算着。从北境返回帝都需要至少两天,如果日夜兼程

“怎么摧毁它们?”他问。

奥托笑了,那笑声中有疯狂的回响:“你摧毁不了。每个节点都有不同的激活条件。皇宫地下需要皇室血脉的死亡;大教堂需要一场大规模献祭;黑翼城堡需要黑翼家族直系血脉的自愿牺牲。”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他看向凯尔文,眼中闪烁着最后一丝恶意:“猜猜看,哪个最容易实现?你的叔叔阿尔杰农已经被软禁,你的堂弟妹们下落不明,但你还活着。奥托皇帝‘意外驾崩’的消息传回帝都,宫廷会陷入混乱,正好给某些人机会发动清洗你的家族首当其冲。”

凯尔文感到一阵寒意。奥托的计划比他们想象的更周密,更恶毒。即使在这里失败,他仍然布置了后备方案,仍然能将帝国拖入混乱,仍然能确保暗噬者有再次降临的机会。

“陛下,你必须跟我回去。”凯尔文说,“你必须公开承认你的罪行,撤销对我叔叔和其他贵族的指控,指导我们摧毁其他节点。”

奥托摇头:“我不会回去。我的使命失败了,我的生命没有意义了。但我不介意给你一个选择:杀了我,用我的死暂时稳定皇宫地下的节点——皇室血脉的死亡会提供能量,但也能暂时堵塞连接通道,给你更多时间。或者带我回去,但你知道我的支持者不会轻易放手,内战不可避免。”

他站起来,摇摇晃晃,但眼神异常清醒:“选择吧,凯尔文·黑翼。像你父亲一样的实用主义,还是像你一样的理想主义?”

这是一个陷阱,无论怎么选择都有代价。杀死奥托,凯尔文将成为弑君者,即使有正当理由,也难免被政敌利用;带回奥托,内战的风险极高,而且可能来不及处理其他节点。

但凯尔文已经厌倦了被迫选择。三年来,他一直被命运推着走,被责任束缚,被失去的痛苦驱使。现在,他想要按照自己的意志决定一次。

“我不选择。”他说,“你跟我回去,接受审判。至于其他问题我们会有办法解决。”

奥托看着他,眼中闪过某种近似尊重的情感:“你比你父亲更固执。很好,那就让我们看看,固执能在现实中走多远。”

神殿的震动突然加剧。一块巨大的石头从穹顶落下,砸在祭坛废墟上,溅起碎石和灰尘。时间不多了。

“所有人,准备撤离!”凯尔文下令,“莱娜,你还能使用传送法术吗?”

副官检查了自己的状态和剩余能量,摇头:“太虚弱了,而且这里空间结构不稳定,强行传送可能把所有人撕碎。”

“那就从原路出去。快!”

他们开始移动。队员们互相搀扶,大团长咬牙忍住背部的剧痛,伊莎贝拉不愿离开西格蒙德的尸体,凯尔文不得不轻声劝她:“殿下会选择让你活下去,女伯爵。这是他的最后愿望。”

最终,伊莎贝拉点头,在尸体旁跪下,亲吻西格蒙德的额头,然后取下自己的项链,放在他手中。“等我完成该做的事,我就回来找你。”她承诺,然后站起来,眼中重新燃起火焰——不是悲伤的火焰,而是复仇和决心的火焰。

奥托被两名队员押着,出人意料地配合。他不再抵抗,只是偶尔喃喃自语,内容支离破碎,像是“我本可以”“为什么拒绝”“永恒如此接近”之类的片段。

当他们终于走出核心室,进入神殿的主通道时,发现情况比想象的更糟。不仅核心室在崩溃,整个神殿都在结构性坍塌。墙壁开裂,地板塌陷,天花板不断掉落石块。古老的建筑在失去暗噬者力量的支撑后,终于承受不住千年的重力和时间的侵蚀。

“左转!”莱娜喊道,她记得来时的路线,“那边有一条相对稳定的通道通往出口!”

他们奔跑,或者说是蹒跚前进。受伤的人速度很慢,而且必须时刻注意头顶和脚下的危险。凯尔文断后,确保没有人掉队。

就在他们接近神殿大门时,前方传来战斗的声音:金属碰撞,法术爆炸,人的呼喊。

“是灰刃士兵!”一名队员从前方退回报告,“他们在门口设置了防线,不让我们出去!”

奥托笑了:“我说过,我的支持者不会轻易放手。”

凯尔文看向莱娜:“有多少人?”

“至少二十,而且有魔法支援。”队员回答,“我们现在的状态正面冲突没有胜算。”

凯尔文思考着。硬冲不行,谈判可能无效,但也许

“奥托陛下。”他转向皇帝,“命令他们让开。”

奥托挑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我死在这里,至少能给你们制造麻烦,也算小小的报复。”

“因为如果你死在这里,就永远无法完成你的‘伟大计划’。”凯尔文说,“但如果活下去,也许还有机会——不是作为皇帝,而是作为流亡者,在其他地方重建力量。我了解你,陛下。你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

这是一个冒险的猜测,但击中了目标。奥托的眼神重新聚焦,计算着可能性。的确,死亡是终点,但活着就有无数可能。即使作为囚犯被带回帝都,以他的智慧和残存的势力网络,未必不能找到翻盘的机会。

“很好。”皇帝最终说,“你开始学习现实政治了,凯尔文。带我去见他们。”

在队员们的警戒下,奥托走向神殿大门。灰刃士兵看到皇帝出现,立刻停止战斗,整齐地行礼。

“让开。”奥托命令,声音恢复了部分帝王的威严,“这些人现在是我的俘虏。我要带他们回帝都接受正式审判。”

士兵指挥官犹豫了:“陛下,维拉顾问的命令是”

“维拉死了。”奥托打断他,“现在我直接命令你们:让开道路,准备交通工具,返回帝都。有任何问题,我负责。”

士兵们交换眼神,最终服从了命令。皇帝毕竟是皇帝,而且奥托的积威尚在。

他们走出神殿,外面已经是夜晚。北境的星空异常清晰,银河如光之河流过天际。远处,几辆大型马车和护卫骑兵已经准备好——显然是原本为仪式成功后的奥托准备的。

凯尔文抬头看着星空,深深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气。神殿中的腐败气味被取代,这是自由、干净、属于现实世界的空气。他们还活着,虽然伤痕累累,虽然失去了很多,但还活着,还有未完成的任务。

“队长。”莱娜走到他身边,声音疲惫但坚定,“接下来怎么办?”

凯尔文看向马车,看向被押上车的奥托,看向相互搀扶的队员,看向仍然抱着西格蒙德遗体不愿放手的伊莎贝拉,看向强忍痛苦的大团长。

然后他想起西格蒙德临终前的话:还有三个连接点,七十二小时的时间限制,以及黑翼城堡需要家族血脉的自愿牺牲

“我们先回帝都。”他说,“然后,我要回家。”

马车轮开始转动,载着幸存者、囚犯、亡者和未完成的使命,在星空下驶向南方的帝国心脏。,危机四伏,但凯尔文·黑翼第一次感觉到,命运的方向盘握在自己手中。

而他决心不让它滑向黑暗。

章节报错(免登录)
最新小说: 小可怜嘴一瘪,乖戾太子爷追着哄 我真没想跟国民女神炒Cp啊! 人途亨通 老巷书店的旧书笺 重逢后,禁欲老板失控诱她缠吻 权色生香 开局送外卖,觉醒基因锁第三层 我,闯祸小能手,可爱炸翻天! 笑我土系弱?我起手天动万象! 我的战神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