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骗子往椅背上靠了靠,木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摸出酒抿了一口,辛辣的酒气在狭小的屋子里弥漫开来。
咂了咂嘴,手指蘸着酒水在桌上画了条歪歪扭扭的线。
易年盯着桌上渐渐蒸发的水痕,那像极了横贯大陆的离江,将南北生生隔开的两界天堑。
老骗子撇撇嘴,模仿着南昭老祖威严的语气:
忽然嗤笑一声,转向易年:
易年能想象那个画面,青衣狐妖优雅地倾倒茶汤,脸上仍挂着温和笑意,可眼底的冷光能让盛夏结霜。
老骗子忽然收起嬉笑,眼神变得锐利,\"'南昭想要的是听话的狗,不是平等的盟友…'\"
屋内一时寂静。
油灯爆了个灯花,映得老骗子的脸忽明忽暗。
易年想起曾在南昭见过的妖族,当时确实很吃惊。
说着,叹了口气。
老骗子说着,停了下来。
目光有些深邃,望向了窗外。
老骗子突然拍了下大腿,震得桌上的茶盏一跳。
易年点点头,知道老骗子什么意思。
因为北疆没有帝江,也没有千年的和平。
老骗子说着,忽然剧烈咳嗽起来。
易年连忙递过温水,却被他摆手拒绝。
老人抓起酒又灌了一大口,喉结滚动着咽下,这才缓过气来。
他的目光变得恍惚,仿佛又看见那天的场景。
竹叶簌簌,雪落无声。
卦盘上的铜钱立而不倒,龟甲在火中裂出诡异的纹路。
钟万爻的白衣被汗水浸透,却仍死死盯着星图:
最终,在东方既白时,他们得到了同样的卦象:
老骗子忽然看向易年,开口道:
不等回答,他便自问自答:
易年呼吸一滞,因为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条件!
油灯的火苗忽然剧烈摇晃起来,将老骗子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上,扭曲如鬼魅。
伸手护住灯芯,昏黄的光映在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每一道沟壑都藏着岁月的秘密。
易年总会在听故事的时候,适当的递上一句。
易年能想象那种绝望。
要找一个同时被两大死敌阵营认可的人,简直比大海捞针还难。
老骗子的表情突然变得古怪,干咳两声:
易年有些惊讶。
说着,指尖在桌上画了个简单的符文,青光闪过,空气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影像。
青衣女子立于雪中,眉目如画,发间别着一支木簪。
最奇特的是她的眼睛,一金一银,流转着奇异的光彩。
影像中的女子忽然转头,仿佛穿透时空与易年对视。
那一瞬间,易年竟有种被完全看透的错觉。
老骗子突然挥手打散影像,似乎不敢再去看影像中的那个人。
语气平静得可怕,可易年分明看见老人枯瘦的手在微微发抖。
屋外的风雪忽然猛烈起来,呼啸的风声中,老骗子的声音轻如叹息:
他嘴角微微扬起,却又很快抿成一条直线。
故事继续。
三人的足迹踏遍北疆雪原。
白芷总是走在最前面,青色的衣裙在苍茫雪色中格外醒目。
阴阳瞳能看破迷雾,为众人指引最安全的路径。
钟万爻则懒散地跟在后面,腰间酒葫芦随着步伐轻轻摇晃,偶尔吟几句歪诗,逗得白芷掩唇轻笑。
他的手指在桌上画了个圈,青光浮现出昔日的片段。
风雪夜,白芷悄悄为守夜的钟万爻披上狐裘。
溪水边,将采来的药草捣碎,敷在他与妖兽搏斗留下的伤口上。
篝火旁,她专注地听他讲述人族的故事,金银异瞳中映着跳动的火光…
易年静静看着这些画面,忽然明白了什么。
画面又起。
某个月夜,白芷独自站在悬崖边,长发被风吹得飞扬。
指尖凝聚着星光,在空中勾勒出复杂的卦象。
青光中的白芷转过身,异瞳灼灼生辉:
易年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
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这计划太过疯狂。
人族与妖族的混血儿向来不容于世,更何况是作为\"枢纽\"培养。
稍有差池,那孩子就会成为双方共同诛杀的对象。
伸手护住灯芯,昏黄的光映在那张皱纹纵横的脸上,每一条沟壑都仿佛藏着说不尽的往事。
老骗子摩挲着桌上的刻痕,声音沙哑,\"她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屋外的风雪更急了,碎雪拍打着窗棂,发出细密的\"沙沙\"声。
老骗子仰头灌了口酒,喉结滚动着咽下辛辣的液体。
他的眼神飘向远处,仿佛穿透时光看到了当年的场景。
他的手指在桌上画了个圈,青光浮现出模糊的影像。
竹屋内,烛火摇曳。
钟万爻面色潮红地躺在榻上,衣襟散乱,显然已经神志不清。
白芷跪坐在旁,青衣半解,银发如瀑般垂落。
她的手指悬在钟万爻眉心,正欲点下某种秘法印记。
易年瞳孔骤缩。
他早知道师父感情一事有蹊跷,却没想到还有这般隐情。
可下一刻,影像突然剧烈晃动。
竹门被剑气轰然劈碎,木屑纷飞中,一道素白身影持剑而立。
季雨清。
易年呼吸一滞。
虽未经历,但他可以想象到当时的情形。
易年默默点头。
他见过季雨清几次,甚至还同住过一段时间。
那是个宁折不弯的主儿,爱恨极端,行事全凭心意。
影像中,季雨清的剑尖直指白芷咽喉:\"妖女!\"
白芷却不慌不忙地拢好衣襟,金银异瞳中闪过一丝讥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