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骗子说着,看了眼易年。
易年怔怔地听着,脑海中浮现出周晚曾经讲过的片段。
师父年轻时如何狂放不羁,如何与无相生并肩闯荡四方。
可听老骗子亲口讲述,又是另一种震撼。
说着,目光飘向窗外,雪又悄悄下了起来。
易年默然。
白泽通晓天机,本就遭天妒忌,若再卷入人族纷争…
易年微怔,果然师父又去了北疆。
易年问。
老骗子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易年一怔,随即也笑了。
这确实是师父会说的话。
越下越大,簌簌地拍打着窗棂。
老骗子往椅子里缩了缩,像只怕冷的猫,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映着油灯跳动的火光。
易年静静地听着,眉头微蹙。
他有些不明白。
如果师父与老骗子只是当年在北疆有过一面之缘,甚至算不上朋友,为何后来会专程去白族找他?
老骗子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枯瘦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发出\"笃笃\"的闷响。
易年点头。
老骗子忽然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狡黠:
老骗子的声音低沉,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他的目光飘向远处,仿佛穿透了时光:
易年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
继续讲述着当年的场景。
茫茫雪原上,钟万爻与无相生被数十名大妖围困。
无相生受了伤,黑衣被血浸透,却仍持剑而立。
钟万爻挡在他身前,白衣染血,手中的酒葫芦已经碎了,可眼神依旧明亮如星。
易年忍不住问。
这回答太过随意,可易年却从老人闪烁的目光中看出,他并未说出全部真相。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严肃,模仿着钟万爻当年的语气:
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而是指两族持续厮杀积累的怨气,终将引动幽泉重现人间。
油灯的火苗猛地跳动了一下,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老骗子忽然转头看向易年,目光灼灼:\"你知道你师父说这话时是什么神情吗?\"
不等易年回答,他便自顾自地继续道: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易年一怔。
龙城之夜,他明知城主府是龙潭虎穴,却仍带着七夏闯了进去。
天不怕地不怕,仿佛世间没有任何事情值得畏惧。
原来这份狂妄,是从师父那里继承来的。
易年轻声问。
老骗子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颤巍巍地站起身,走到窗前。
风雪拍打在他的脸上,可他却恍若未觉。
老骗子眯起眼睛,脸上的皱纹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更深了。
易年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茶水早已凉透,杯壁上凝了一层细密的水珠。
老骗子继续道,目光穿过窗子,望向漆黑的夜色。
易年怔了怔,随即失笑:
老骗子也笑了,眼角堆叠出深深的纹路:\"是啊,普通人连想都不敢想…\"
南屿妖族的青丘大长老胡不绝,狐族最年长的智者,一双看透人心的眼睛能令最狡诈的妖魔胆寒。
南昭老祖南行一,人族顶尖强者,一把\"皎月\"曾镇压南屿几百年不乱。
圣山天骄钟万爻,修为通神,人间巅峰的存在。
北疆白族族长白泽,精通卜卦阵法,却整日装疯卖傻,骗尽天下人。
这四个人,代表着四方势力,本该势同水火。
易年听着,脑海中出现了一幅画面。
幽深的山谷中,雾气缭绕。
胡不绝一袭青衣,狐耳微微抖动,手中折扇轻摇,笑容温和却暗藏锋芒。
南行一则白袍加身,面容祥和,皎月斜插在背后,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威压。
师父钟万爻依旧是那副懒散模样,倚在树下喝酒,仿佛对即将商议的大事毫不在意。
而老骗子…大概正蹲在石头上,装模作样地摆弄他的龟甲铜钱。
易年忍不住问道。
老骗子没有立刻回答,拿起酒,仰头灌了一口。
酒液顺着胡须滴落,在衣襟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易年哑然。
这确实很符合这四个人的性格。
都是成了精的老狐狸,谁都不愿先露底牌。
老骗子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
屋内的温度仿佛骤然降低。
易年背脊一凉,下意识看向窗外。
夜色沉沉,雪依旧在下,可他却莫名感到一阵心悸。
他的目光落在易年脸上,似乎在寻找什么:
易年想起东远州那个漆黑的泉眼,想起那些被吞噬的生灵。
他没有说完,但易年明白。
否则,就是真正的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