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几个孩童追逐着跑过街道,手里举着木制的刀剑,嘴里喊着\"杀敌立功\"之类的童言稚语。
仓嘉的目光追随着他们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街角。
落回花想容身上,忽然开口道:
花想容怔了怔,随即失笑:
摩挲着茶盏上的裂纹,缓缓道:
目光忽然飘向窗外,手又在本子上开始记着。
窗外又一次传来喧哗声。
一队商贩推着满载货物的车走过,车上赫然堆着北祁特产的丝绸和瓷器,显然是从前线倒卖回来的战利品。
围观百姓指指点点,有人羡慕,有人愤慨,更多人眼中闪着跃跃欲试的光。
旁边不少背着武器的游侠、穿着各色服饰的商旅、甚至还有几个中原打扮的修士。
混在人群中,眼睛却不停打量着神木和王宫方向。
花想容喃喃道:
仓嘉此时注视着一位正在神木下祈祷的老妇人。
颤巍巍地捧起一抔土装进布袋,满脸虔诚。
而在她身后,三个扮作香客的壮汉正交换着隐秘的眼神。
茶楼外的嘈杂声远去。
窗外暮色渐浓,最后一缕阳光从桌面上撤退。伙计过来点亮了灯笼,暖黄的光晕笼罩着两人。
不多时,布达城最高的观星台上,夜风猎猎。
从这里可以俯瞰整座王城。
万家灯火如星辰般闪烁,远处神木的金光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更远方,曾经天虞山的轮廓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当然,这只是错觉。
花想容扶着栏杆,长发被风吹得飞扬:\"你常来这里?\"
仓嘉仰头望着星空,感慨道:
夜风掠过观星台,带着初冬特有的凛冽。
花想容斜倚在汉白玉栏杆上,指尖把玩着一片不知从哪摘来的枯叶。
叶子早已干透,在指间发出细微的脆响。
仓嘉站在三步之外,双手扶着栏杆,目光投向远处王宫的灯火。
那些星星点点的光晕在夜色中连成一片,像是倒映在地上的星河。
仓嘉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
花想容捻碎枯叶,任碎片随风飘落,不以为然道:
仓嘉的指节无意识摩挲着栏杆上的纹路,叹了口气。
话音落,一片云飘过,遮住了半边月亮。
观星台上的光影顿时暗了几分。
仓嘉的喉结滚动了下。
花想容忽然转头看仓嘉。
月光从云缝漏下来,照在那英俊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紧绷的轮廓。
仓嘉的声音很平静,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夜风卷着碎叶从两人之间穿过。
花想容的衣袖被吹得猎猎作响,但她没动,只是静静听着。
花想容轻笑,鄙夷道:
远处传来打更声,梆子敲了三下。
夜更深了。
花想容从袖中摸出个小酒壶,仰头灌了一口,递给仓嘉,开口道:
仓嘉点点头。
顺手接过花想容递来的酒壶,却没喝,只是握在手里暖着。
酒壶表面的凝露沾湿了仓嘉的掌心。
仓嘉低头看着那些水珠慢慢汇聚,滴落在青石地面上。
仓嘉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喃喃道:
花想容接话,语气里带着罕见的温和。
仓嘉苦笑,将酒壶还给花想容,开口道:
云层完全遮住了月亮,观星台陷入一片昏暗。
只有远处神木散发的微光,隐约勾勒出两人的轮廓。
沉默良久,仓嘉突然转身,对着花想容深深鞠了一躬。
花想容愣了下,随即笑出声,开口道:
丢了这个行当…
那便是渡成功了…
在放弃的时候成功,也不知算不算成功。
仓嘉直起身,也跟着笑了,开口道:
夜风忽然变得温柔。
两人相视一笑,某种经年累月的隔阂似乎在这一刻悄然消融。
花想容忽然收敛笑意,问了个仓嘉无比熟悉的问题:
曾几何时,这个问题他问过她无数遍。
每次她执行任务被他撞见,他都要念叨一遍\"杀业深重因果轮回\"。
仓嘉望向远处的神木,金光在夜色中如水波般荡漾。
思考了很久,久到花想容以为他不会回答。
仓嘉终于开口,缓缓道:
似乎有些惊讶这个回答。
想起了花想容说的黑风山,想起了北祁皇宫的一人一剑。
少年一剑入皇城,北祁换新天。
夜枭的啼叫声从远处树林传来,凄清锐利。
花想容听着,笑了笑:
仓嘉望着天边渐亮的霞光,摇了摇头:
说着,转头看向花想容,晨光为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
东方泛起鱼肚白。
花想容的睫毛上凝着晨露,在微光中像缀着细碎的钻石。
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神木的金光与之交相辉映。
城中渐渐响起晨钟,新的一天开始了。
仓嘉想了想,笑了。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从远处匆匆赶来。
不是别人,正是侍卫阿隆。
瞧见二人在台上,立马从怀中掏出信件。
花想容接过,目光在信上快速扫过。
晨光穿过云层,在观星台的青石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花想容指尖还捏着那片枯叶的残梗,等看完信上的内容后,睫毛颤抖了下。
唇角微扬,随手将叶梗弹向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