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陈淑容死后,陈淑仪便觉得身上有些不太舒服,隐约好似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时不时有身影在自己的身边飘荡。
陈淑仪变得疑神疑鬼,即便是请了太医也无用,最后只能日日靠着喝安神汤度日……
宫里出了这样的事情,愈发的没了生气,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惊恐与慌乱,行走匆匆,更是宛若幽冥地府,生怕一不留神,主子就怪罪下来,到时候谁都吃罪不起。
“你是说,人没了?”洛似锦皱眉。
狱卒行礼,“是,已经追封为贵妃娘娘,留下一位小皇子,如今被抱去了明泽殿,派专人照顾着,大概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洛似锦长长吐出一口气,“倒是有点快啊!”
是有点快,这孩子都不足月,就这么生出来了?但洛似锦也明白,这是早产的孩子,又在胎中受了这么多的折磨,怕是活不长。
“下去吧!”洛似锦摆摆手。
狱卒快速退下。
这才多久,还真是迫不及待。
皇后宫里大概也是气急了吧?
陈淑容原本可以作为陈家最好的棋子,很可惜……她的母族不站在她这边,庶女作为嫡女培养,原本是想跟世家大族联姻的,谁知道一步错步步错。
怪谁?
命罢了!
若无害人之心,何来今日下场?
也不知道春儿现在到哪儿了?
这个时候,到底找到人了没有?
父女二人,应该碰头了吧?
相聚了吗?
正想着,天窗上忽然传来了呼啦啦的声音,只瞧着一只信鸽立在上方,扑棱着翅膀。
信鸽的腿上,绑着一封信。
洛似锦似笑非笑,“到底还是来了。”
真好。
的确,真好。
宫里很安静,因为出了陈淑容这件事,所以每个人都静悄悄的,宫外却不太平,陈赢还在搜寻着西域圣女和大皇子萧珏的下落。
只是,始终无果。
坐在安静的小院中,裴竹音摸着隆起的肚子,摇着手中的蒲扇,一脸的事不关己之态,她当然知道黑狱被掀了底朝天的事儿,可惜……陈赢想在黑狱找到她,简直痴人说梦。
蓦地,外头闯入了一群官兵,瞧着院中只有一个怀孕的妇人,并无其他,不由得心下一惊。
这些人二话不说就开始搜寻院子,里里外外都翻了个底朝天,然后拿出了两张画像递给她看,“见过这两个人没有?”
一张画上,女人浑身烂肉,都几乎瞧不清楚容脸。
一张画上,是大皇子裴珏。
裴竹音摇摇头,“没见过。”
“真的没见过?”来人怒喝。
裴竹音还是摇头,“真的没见过,我一个有孕的妇人,又不整日在外面晃悠,哪儿见过这些奇奇怪怪的人?官爷,你们找错了地方。”
见着她隆起的肚子,一个两个也都歇了心思。
的确,跟个有孕的妇人计较什么?
“撤!”
一行人快速离开。
屋内,走出了伺候的婢女,“姑娘?”
“没事。”裴竹音依旧躺在椅子上,“这都是今天的第三批了,闹吧闹吧!”
闹起来,才有热闹看。
她如今的状况,也没办法做什么,只能是先护着自己的肚子再说,这孩子是她全部的希望,有时候真是厌恶战争,为什么不能好好相处,为什么要打来打去呢?
西域和本朝一直在争抢边关的土地,彼此都不肯相让,诸国打来打去那么多年,死伤无数百姓,但无一方胜出。
她这一支本是主和派,但主和失败了,所以沦落至此……
要不然,好端端的一个西域圣女,为何要来这地方瞎搅合?自己的姐妹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如今被反噬,也是时日无多了。
想了想,她起身往屋内走。
侍女赶紧上前搀扶,“小心。”
“不妨事。”裴竹音进了卧房。
床壁有个机关,可以直通地下室,她缓步走了下去。
内里,腐烂的臭味弥漫不散。
对此,裴竹音仿佛毫无察觉,一直走到了最底下的密室内,轻轻推开了门。
西域圣女躺在那里,气息奄奄的睁着眼,这几日因为救治,疼痛稍减,但也好不到哪里去,见着裴竹音进来,便硬撑着想要起身。
“别起来。”裴竹音忙上前,“我来说会话,怕你醒了觉得无聊。刚刚又一波搜查过去了,想必这会能安静片刻。”
西域圣女点点头,说的是她们自己的话语,边上的侍女自然是听不懂的。
“公主,回西域去吧!”她说,“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我在这里……回不去了……你还是可以走的,别因为我……”
裴竹音嗤笑两声,“我就不该和永安王那个废物合作,早知道就直接找丞相府了,也不至于落得现在押错了筹码的下场,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我还有一个筹码!”
说着,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这里面是她的孩子,是她最后的希望,“若是这孩子生出来,天赋异禀,就可以在这里韬光养晦,来日杀回西域,若是这孩子天赋不行,继承不了我的衣钵,那就让他重新回到皇宫,成为皇子……若是有机会,还能登上九五之位,照样可以杀回去。”
这么一想,好像是个好主意。
西域圣女笑了,“公主最是聪慧。”
“你撑着,只要你能陪着我,我吃再多的苦都不觉得苦,这地方什么都不好,没我们的自由,连空气都是肮脏的,不像是我们大漠……”说到这里,裴竹音垂下眼帘,面上满是悲怆,“我们一起来的,就要一起回去。”
一个投奔皇帝,一个投靠永安王。
但最后,她们谁都没赢。
皇帝不管用,永安王也是个废物。
“裴家没一个中用的,都是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