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是马上就走。
可《法治前沿》节目组的效率高得惊人，把案例资料和电子合同一并发过来。
霍萱一看，索性把对接工作弄完。
娱乐公司的节奏便是如此。
顺便在公司吃过晚饭，等汽车驶出园区大门，车窗外已是灯火阑珊。
霍萱开车拐上高架，街景开始飞速倒退。
娄毅坐在副驾上，翻开了《法治前沿》节目组提供的案例资料。
只看了几行，他的眉头就微微皱起。
案例名称：【“网文大神社死”案：舆论旋涡中情法与名誉权之争】。
娄毅脑海里浮现少量信息，这件事在一年多以前闹得沸沸扬扬。
他仔细阅读着事件始末。
当事人a叫凌云，三十多岁，是知名男频大神作家，性格内向，不善交际，但笔锋犀利，作品以犯罪纪实类为主。
当事人b叫琉璃，新锐女频作家，社交媒体上的活跃人物。
事情发生在一次行业年度盛典后的晚宴上，琉璃饮酒过量。
凌云因其与自己同住一家酒店，且在他人提议下，出于同行基本礼貌，独自送其返回酒店房间。
次日，琉璃在其拥有五十万粉丝的微博账号发布了一段模糊不清的文本：
【某些所谓大神的关怀备至，真让人生理不适，一夜难眠，感觉象吞了苍蝇。】
【姐妹们警剔身边道貌岸然的前辈。】
虽未指名道姓。
但结合时间线以及关键词。
粉丝网友名侦探附体，抽丝剥茧，顺藤摸瓜。
迅速锁定了唯一嫌疑人——凌云。
数码大v闻着味就来了。
开始进行“有罪推定”式解读和传播。
“网文圈潜规则”、“大神进房性骚扰”等标签席卷热搜。
凌云的个人微博、作品评论区瞬间被洪水般的辱骂攻陷。
其连载小说的网站顶不住压力，无限期下架了所有作品。
一周后，在凌云工作室及其律师艰难取证下。
酒店大堂、电梯以及走廊的全程高清监控被公布。
监控清淅显示凌云举止克制，仅止步于房门外，将人交给同行助理后便立刻离开，无任何越界行为。
尽管真相大白，但持续的网暴对凌云造成了毁灭性打击。
其家人证实，本就性格敏感内向的凌云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在事发后的第二个月下旬，他被发现于家中猝然离世。
初步鉴定为自杀。
其计算机屏幕上，只留下未能发出的一句话遗言：
“我写尽了世间万般罪，却辨不明自己清白身。”
娄毅合上资料，目光投向车窗外飞速流过的都市霓虹。
绚烂的光影在他眸底明明灭灭。
霍萱瞥了他一眼，神情担忧，忍不住开口：
“看完了？这案子水太深，涉及性别对立，一不小心就引火烧身。”
她沉吟片刻，继续道：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就跟节目组说你突发急性阑尾炎，换别人上。”
娄毅顿时哭笑不得：
“萱姨，你就不能咒我点好的？我觉得这案子挺好。”
“哪里好了？这种就是高压线，说什么都可能被无限解读，比你之前任何黑料都可怕。”
娄毅微微倾身，拿起旁边的水喝了口，语气依然轻松：
“您不觉得，凌云的经历，跟我之前很象吗？”
“都是被这种‘莫须有’的罪名按在地上摩擦。”
“区别在于，我比他更没心没肺。”
“所以，我还活着。”
霍萱见他神情轻松，也没再多劝，而是说：
“你的自我认知倒是挺乐观。”
“不乐观怎么在娱乐圈混？”
娄毅笑着靠回桌椅：
“放心吧萱姨，这波我算是专业对口，节目效果应该还可以。”
霍萱看着他那副“我要开开始表演了”的德行，忍俊不禁，最终无奈地摇摇头：
“行行行，你厉害，反正到时候说错话被冲了，别找我哭。”
娄毅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笑了笑：
“给萱姨添麻烦了。”
“知道麻烦就少让我操点心。”
霍萱美眸嗔怪瞪他一眼，方向盘一拐，驶入一个高档小区的地下停车场。
电梯一路无声上行。
开门，入户灯自动亮起，温暖的光线倾泻而下。
霍萱利落地踢掉高跟鞋，肉色丝袜包裹的足趾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她蹲下身，丰腴的美臀绷起一个弧度，让娄毅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霍萱从玄关柜里拿出一双崭新的男士拖鞋，自然地递到他脚边：
“换上，新的。”
娄毅低头看着那双尺寸刚好的拖鞋，微微一怔。
没等他反应，霍萱已经转身走向屋内，声音从卧室方向传来：
“浴室柜里有新毛巾和牙刷！我去给你找件能睡觉穿的！”
娄毅换上拖鞋走进客厅。
房子面积九十平，屋内的装修很简单，但是却看起来很高级，以灰冷两种色调为主。
唯有沙发上随意搭着的几件内衬，和茶几上的相框，透着些许生活痕迹。
很快。
霍萱拿着一件柔软的纯白色棉质短袖和一条灰色运动短裤走出来，直接塞进他怀里：
“喏，按照你的尺寸买的，已经洗过了，赶紧去冲个热水澡，放松一下。”
娄毅抱着衣服，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柔软触感，喉结微动：
“谢了萱姨。”
“少来这套。”
霍萱摆摆手，语气听着轻松，目光却不着痕迹地从他略显疲惫的脸上扫过：
“赶紧去洗，洗完早点睡，还要养精蓄锐对付那节目呢。”
她说完便转身走向厨房：
“我给你热杯牛奶。”
娄毅看着她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怀里带着暖意的干净衣物，再想到门口那双恰好合脚的拖鞋。
一股久违的被人细心照顾的感觉悄然包裹上来。
浴室水汽氤氲。
洗完澡出来，娄毅擦着头发走回客厅。
霍萱正从厨房端着热牛奶出来。
此时的她拿下发卡，一头长发像瀑布一样垂下，更有几分温柔女性的魅力。
“这么快？”
霍萱惊讶娄毅洗澡的速度。
“咳咳，萱姨你这样多少有些不礼貌了。”
娄毅有些尴尬。
霍萱有些不解，把牛奶递给他：
“什么不礼貌？喝牛奶，喝了睡觉，我也去洗个澡。”
霍萱说完进了卧室，留下娄毅一个人端着牛奶坐在了沙发上。
边喝牛奶，边拿起茶几上的相框照片看了起来。
是霍萱穿着制服和三个女明星的合照，其中还有对双胞胎。
里面的霍萱嘴角带笑，脸上洋溢着自信。
娄毅认出来，她们都是霍萱一手带出来的艺人。
要按照娱乐圈的辈分，娄毅这个新来的，还得叫上一声“师姐”。
此时。
浴室方向忽然传来“哐当”一声脆响，象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紧接着是霍萱一声压低的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