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钟准时到点，两辆商务车停稳后周文博第一个下车。
这人五十岁出头，华影集团的实权派副总，手里掌握着全国三分之一院线的排片权。
李正阳跟在后面，中国票房研究院院长这个头衔听着唬人。
实际上就是个专门给资本站台的预测机构，谁给钱就预测谁票房高。
“袁导演，听说《轮回》要冲八十亿票房。”
周文博开口就是挑衅，八十亿这个数字在国内影史上只有三部电影达到过。
林扬站在监视器旁边没动，预见能力让他知道周文博下一句要说什么。
果然周文博继续开腔。
“我们《天命之子》投资二十五亿，比你们多五亿。”
“主演是流量第一的顾天王，粉丝基数三千万。”
“特效团队请的好莱坞工业光魔，光特效费用就八个亿。”
李正阳这时候掏出一份报告，厚厚一沓装订成册。
“根据我们研究院的专业分析，《天命之子》春节档票房保底六十亿。”
“如果口碑发酵，突破百亿不是问题。”
袁老听到这话脸色变了，百亿票房的预测太夸张了。
国内影史上票房过百亿的电影一只手数得过来。
孙建国在旁边听着心里暗爽，《天命之子》要是真能破百亿。
《轮回》连汤都喝不到，春节档的蛋糕就那么大，一部电影吃饱了其他电影就得饿着。
陈志远更是两眼放光，他在《天命之子》里有个小配角。
虽然戏份不多但如果票房真破百亿，他的履历上也能添一笔。
周文博看着林扬。
“林先生投资了九亿八千万，赌《轮回》票房八十亿。”
“可惜啊，遇上我们《天命之子》，你这钱要打水漂了。”
李正阳补充道。
“春节档总票房容量最多两百亿，《天命之子》拿走一百亿。”
“剩下的一百亿还要分给其他六部电影。”
“《轮回》能拿到二十亿就不错了。”
这账算得在场的人都沉默了，春节档确实是零和博弈。
一部电影票房越高，其他电影的生存空间就越小。
林扬这时候开口了：“周总说《天命之子》投资二十五亿，这账有点问题吧。”
周文博眉头一皱，投资金额是公开的，白纸黑字写在宣传材料上。
“制片成本十五亿，宣发费用十亿，加起来二十五亿没错吧。”
林扬从江枫手里接过平板，调出一份数据。
“制片成本十五亿，其中顾天王片酬六个亿。”
“导演张国师片酬三个亿，其他演员加起来两个亿。”
“也就是说真正用在制作上的只有四个亿。
这个数据一说出来，周围的群演都倒吸一口凉气。
二十五亿的大制作，实际拍摄成本只有四个亿。
李正阳赶紧反驳。
“演员片酬也是成本的一部分，这是行业惯例。”
“惯例是惯例，但观众看的是电影质量不是演员片酬。”
林扬继续翻数据。
“特效八个亿，实际上工业光魔的报价是三个亿。”
“剩下五个亿去哪了，周总心里应该有数。”
周文博的脸色变了，这些内幕数据外人不应该知道。
那五个亿确实被他们内部瓜分了，美其名曰项目管理费。
赵威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原来大制作电影是这么玩的。
表面上投资二十五亿，实际用在电影上的可能连一半都不到。
王小军更是三观都被刷新了，他以为大投资就等于好电影。
现在看来钱都被这些人装进自己口袋了。
“林扬你少在这里造谣，我们的账目都是透明的。”
周文博急了，这些内幕要是传出去《天命之子》还没上映就要被骂死。
林扬点开另一个文件。
“顾天王去年拍了八部戏，平均每部戏在剧组待的时间不超过十天。”
“十天拿六个亿，一天六千万，一小时两百五十万。”
“这种敬业程度拍出来的电影，观众会买账吗。”
顾天王的敬业问题在圈里不是秘密，但没人敢公开说。
林扬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点破，等于撕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
李正阳还想辩解。
“顾天王的粉丝基数摆在那里，三千万铁粉。”
“每人买两张票就是六千万张，按平均票价四十块算就是二十四亿。”
林扬笑了。
“李院长的算术不错，可惜算错了一个关键数据。”
“什么数据。”
“顾天王的真实粉丝数。”
林扬调出另一份报告，上面密密麻麻都是数据分析。
“三千万粉丝里，两千万是买来的僵尸粉。”
“剩下一千万里有八百万是营销号。”
“真正的活粉不超过两百万，而且大部分是学生党没什么消费能力。”
这个数据让李正阳哑口无言，他当然知道顾天王的粉丝有水分。
但没想到水分这么大，三千万粉丝真实的只有两百万。
周文博还不死心。
“就算粉丝数有水分，我们的特效是真金白银砸出来的。”
“工业光魔的技术全球顶尖，这个你总不能否认吧。”
林扬又切换了一个视频文件。
“这是《天命之子》的预告片，我截取了其中三个特效镜头。”
视频开始播放，第一个镜头是主角飞天的画面。
看着挺炫酷，但仔细看能发现人物和背景明显不协调。
“这个抠图抠得太粗糙了，头发边缘都是毛边。”
“工业光魔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这明显是国内小作坊做的。”
第二个镜头是爆炸场面，火光冲天看着很震撼。
林扬放慢速度指着其中一个细节。
“爆炸的火焰素材是从素材库买的现成的，连调色都没调。”
“而且这个爆炸特效我在去年的一部网大里见过一模一样的。”
第三个镜头是千军万马的大场面，密密麻麻的士兵占满整个画面。
“这个更离谱了，士兵都是复制粘贴的。”
“仔细看第三排第五个和第七排第九个，连动作都一模一样。”
“这种特效也配叫八个亿。”
周文博被说得面红耳赤，这些问题他们内部早就知道。
但想着观众不懂特效，糊弄过去就行了。
群演们听得津津有味，原来大片的特效是这么偷工减料的。
花着八个亿的预算，做出来的东西还不如一些良心网大。
孙建国这时候心情复杂，他在《天命之子》里有个友情客串。
本来还指望这部电影大爆给自己涨涨人气，现在看来要被连累了。
陈志远更是后悔，早知道《天命之子》这么水就不该接这个配角。
万一电影口碑崩了，他也要跟着倒霉。
李正阳这时候强行挽尊。
“特效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故事和演技。”
“张国师的导演功力有目共睹，顾天王的演技也在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