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硬的雕塑动了起来，在月牙的控制下开始舒展自己的四肢。它眼中的苍白四处晃动，如同在查找一个合适的聚焦点，最终还是落在了表情困惑的月牙与满脸好奇的伊麦尔娜脸上。
“……你好……先生，小姐……”
被反抹杀者赋予灵魂的雕塑呆板地提起自己初具人形的躯干，呆板地朝面前的众人鞠了个躬。
“……早上好……【……先生……服务……生活”
蓝色的艺术品尝试模仿着人类的种种行为，呆板地扭动着自己粗糙的肢体，眼中的那抹苍白如提灯中的火焰般忽明忽暗，言语与正常的智慧体相去甚远。
“看来不行，”月牙摇了摇头，望向伊麦尔娜体内的赛莲，“即便有数据终端的辅助，目前的反抹杀者还没法构造智慧体灵魂这么复杂的事物。
“我毕竟不是造物主，没法像郝仁先生或者渡鸦12345女神那样凭空创生。”
“……这样嘛，”在确认雕像的安全性后，赛莲放心地从伊麦尔娜体内脱离出来，仔细观察着由月牙构造出的灵魂，“但以我的视角，这个灵魂的复杂度已经超越了大多数智械，可以把这些雕塑当做普通的家务机器人来用了。”
“哎呀，我这不是跟家里的ai管家还有代行者比嘛，”月牙讪笑着摆了摆手，踩了踩坚硬的屋顶，开始认真打量面前迟钝的雕塑，“灵魂构造粗糙，多方面皆未达到鲁希姆标准……”
他摸着下巴，视线慢慢越过层叠街道上的无数雕塑，以及漆黑到没有一丝光亮的无尽天穹，视线最终落在了赛莲身上。
“对了，赛莲，我记得你是继承了齐克萨诺斯所有的能力对吧？”月牙突然开口问道。
“对，”赛莲点点头，“强度上会有所折扣，但总体的能力没变。”
月牙当即摸出一团篮球大小的白光，创造出几个台球大小的灵魂片刻，在小钉子好奇地目光中向她咨询道:“用齐克萨诺斯制作映射人的方法把我生产出来的灵魂碎块缝合起来，能不能让这些雕像动起来，而且具有比眼前这个雕塑更高的智能?
“你们应该还记得，咱们之前遇上过一只‘恶谕’，它能和瓦丝露太太聊天，甚至能写下日记——显而易见，线条怪物，也就是映射人的智力非常高。”
“……啊？！”伊麦尔娜一时没反应过来月牙的古怪创意，抓着脸蛋双眼瞪大，“咱们也要学齐克哥哥了？”
“只是一个想法，”月牙拍了拍她的脑袋，“你们想想，既然这地方终端进不来，那么极有可能其他的帝国ai也会被堵门外——当然这点还不确定，可以接下来两天试试。
“那么咱们是不是可以找个替代品，用旧神明之界自己的科技来装璜这片空间。”
“……好，好象很有道理。”伊麦尔娜瞪大双眼想了想，随即觉得很有道理。
“从能力上来说，缝合映射人的前提是提供的灵魂必须有一定阅历，即‘社会性’，正因如此，大多数的动物肯定是不行的，”赛莲在伊麦尔娜与月牙交谈时已经基本思考完了问题，“而且不知是出于道德，还是能力本身就有限制，只能用已经死去的智慧体灵魂进行加工。
“不过好在工业生产的伪智慧体灵魂碎块不算在其中，月牙的碎块我看了，符合能力发动的条件。”
“所以，现在就只剩两个问题了，”月牙想了想，“第一是生产速度问题:总不可能让我一个人跟古代螺丝工一样每天起来搓灵魂碎块，你也不能天天一醒过来就是不断缝合映射人，第二是灵魂阅历问题——这个相对好办，代行者有仿真系统卖，可以用它们对灵魂做仿真训练。”
“生产端可以网购，”赛莲点了点头，“那些多元宇宙文明什么都有，现在就是加工端存在问题。”
“……诶，话说，咱们不是来探索这片空间的嘛，”伊麦尔娜不解地盯着月牙掌心已经开始呼呼大睡的小钉子问道，“咋开始讨论手搓机器人的事了？”
“我有预感，这里或许会成为咱们的行动基地之一，”月牙走过去拍了拍人形雕塑的表面，示意它缓步跟上，随后对伊麦尔娜露出一个有些入迷的笑容，“位面之钉真是种神奇的生物……我居然感觉自己和他们一见如故。
“伊麦尔娜说的也有道理，这些长远的计划以后再谈，走，咱们往宫殿去。”
手掌中的小钉子对月牙的话感到莫名满意，用力一个打挺，身体弯出一个夸张的弧度，轻轻踩了踩他的手掌，沿着密布的掌纹如火车般挪动了起来。
“……唉，她倒是挺自得其乐的，”伊麦尔娜总感觉月牙刚才的言语有些怪异，不过想来现在也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于是便跟随月牙跳下屋顶，慢慢向银白宫殿走去。
直到现在，她才有心力去仔细观察那座相当宏伟的巨大宫殿。
巨大的银白宫殿高耸入云，但奇特之处就在于它与金色的房屋之间并无任何宫墙围栏阻隔。主殿是一【栋】标准的尖顶方身建筑，高约近千米，宽两千米左右，数十根光滑的立柱支撑着前端的屋顶，上方“雕刻”着没有刻痕的爪形纹路;偏殿则相对矮些，只有大约四百迈克尔，目光所及之处能看到足足三座，样式也都和主殿基本相同;墙壁与支柱上经常浮现出奇怪的白色虚影，与世无争地穿过了苍白的巨构。
随着众人踏着飞快的脚步，沿着街道逐渐靠近巨构本身，更多细节开始在伊麦尔娜眼中浮现:当他们距离宫殿还有五座房的时候，伊麦尔娜注意到银白的大楼上竟开始浮现出如彩虹桥般壮丽的景象:一道五颜六色的虹光踏过两座宫殿间的塔楼，上端飘舞着大量只有水杯大小的“星辰”——都是些颜色迥异的圆球，如越过大桥的数百兵马般从一座塔楼排着队涌向另一座塔楼跃了过去。
而当众人距离宫殿只有两座房屋时，又有许多水蓝色的晶莹宝珠骤然浮现在塔楼顶端，随后开始在楼宇间跳跃起来，划过的轨迹形成了无数个虚幻的淡蓝色“”型，如同给宫殿戴上了俏皮的发箍。
“那些珠宝也是位面之钉吗？”伊麦尔娜好奇地问道。
“你可以自己飞上去摸了摸，”月牙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就跟在家一样变成大圆球，飘上去看看。”
伊麦尔娜想了想，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脖子:“那还是算了……万一顶上的那些珠子脾气不好，用空间力把我手撕了咋办……”
一旁发呆的赛莲不知怎么的，竟鬼使神差地来了一句:“那你不就变成新生的裂阳了吗？”
月牙:“……”
伊麦尔娜:“……”
【这谐音梗有点意思。】
掌心的小钉子不懂什么是谐音梗，只知道赛莲的一句话似乎活跃了气氛。她高兴地望向塔楼间跳跃的珠宝，惊叹于自己同胞的强大。
“……话说，小家伙不是说位面之钉有四种形态吗？”伊麦尔娜望着样貌与一般智慧体大相径庭的小钉子，“她能变成人拟态吗？比小钉子养眼多了~”
“……目前不行，”数据终端突然发言了，“这钉子我扫过，也就刚出生不久，你觉得没断奶的孩子能走路吗？”
伊麦尔娜转头看向月牙，有些好奇地问道:“郝林先生没断奶的时候会走路吗？”
“……他说会，”月牙回忆着郝林和南宫八一之前在浴室里的唠嗑，“但不会飞，出生三个月才长出翅膀的。
“他两岁的时候跟着伊丽莎白女士【豆豆，不是老王女儿】乱点导航仪飞到了东欧，和雇佣兵玩俄罗斯转轮，子弹怼脑壳上直接被弹飞了，给那几个老哥吓得以为是见鬼了，当场全吓跑了。”
伊麦尔娜听罢一时肃然起敬:“人与人的体质果然不能一概而论……”
赛莲:“我觉得‘豆豆’女士更是个人物……”
三人闲扯间，已然走到了金色街区的尽头——借助植入灵魂的雕塑高效的空间力量，众人很快确认周遭的街区中空无一人。
“看，这次大殿前出现了个黑色的人影!”
伊麦尔娜突然向前抬手指去——只见苍白平坦的大殿底部果然飘着个黑漆漆的影子，望之较似人形，仿佛一个单纯的全息投影，在纯白色的环境中格外显眼。
“小心点……”赛莲刚想做出戒备，却被月牙慢慢抬手制止，后者快步越过街尾，朝影子走了过去。
伊麦尔娜有些紧张地跟随月牙朝前走了十秒，直到脚步停驻，望见了那有些骇人的黑影的具体样貌:
除了耳朵外，他没有五官，面部光滑而漆黑，双脚离地飘浮在空中，平静地观察着三人。
“请问您是？”月牙并没有将对方缺省为敌人，“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我是托管者，”黑影竟突然口吐人言，用温柔的男性声线回答道，“这里是满月宫，苍白之王昔日的宫殿。
“此刻并未破败，但也并未昌盛。”
“果然……宫殿里面有什么？”月牙不紧不慢地追问道。
“一片空白，先生，”黑影微微欠身，“苍白之王不喜欢确定。
“世界的规律，往往需要用户自己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