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熟悉的loft，每一寸空间都刻着过往的痕迹。
我悄然摸出房间，像一抹游魂在冰冷的走廊里穿行。
我必须找到它。
一间，两间……布局依旧。
可就在拐角，原本记忆里是空旷训练室的地方，竟多出了一扇紧闭的门。
（阮糯 os：什么时候多出来的？
一种莫名的牵引力让我停下脚步。
指尖轻轻抵在冰凉的门板上，里面似乎有极细微的声响。
我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缓缓推开了门。
就在门轴发出轻微声响的瞬间，一股熟悉的、被注视的寒意掠过脊背。
但门内的景象瞬间攫取了我全部的注意力，将那丝异样感冲散。
房间没有开主灯，只有角落一盏落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
而就在那光晕之下，坐在地毯上的那个身影，让我的血液瞬间凝固——
那是我。
或者说，是那个我曾经无比熟悉的、带着怯懦与娇憨的……我自己。
她抱着一个靠枕，听见开门声，受惊般抬起头。
那双眼睛，水汪汪的，带着小鹿般的茫然和无措，正是我最初穿越而来时的模样。
“……你、你是谁？”
我的喉咙发紧，声音干涩得厉害。
小声回答，带着那种我曾经拥有、如今却已感觉遥远的软糯语调：
“我……我叫阮糯。”
（阮糯 os：她叫阮糯？
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
（阮糯 os：那我是谁？！
我看着那张与我曾经一般无二的脸，听着那记忆里属于自己的声音，
一种存在被彻底否定的荒谬感和恐惧感攫住了我。
“你是阮糯……”
我几乎是机械地重复着，声音带着自己都无法控制的颤抖，指向自己，
“那我……是谁？”
她似乎被我的样子吓到了，往后缩了缩，漂亮的眼睛里迅速蒙上一层水汽，怯生生地摇头。
也就在这时，一个冰冷低沉的声音自我身后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判：
“她是阮糯。”
关祖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身影几乎将门框填满。
他一直在监控里看着她。
看着她像只迷茫的幼鹿在走廊里摸索，
看着她在这扇他特意为她保留的、通往真相的门前驻足。
（关祖 os：是时候了。
他眼底掠过一丝暗涌，是期待，也是对猎物终于踏入陷阱的掌控快感。
他亲自引导她住进这里，甚至默许她夜半外出，等的就是这一刻——
让她亲眼见证这面扭曲的镜子。
看看在排除了所有干扰项后，她还能为自己找到怎样的身份定位。
监控屏幕上她脸上那彻底破碎、信念崩塌的表情，比他预想中还要……精彩。
（关祖 os：就是这样。
（关祖 os：否定吧，困惑吧。
才能建立起唯一属于我的、不可动摇的真理。
他起身，无声而迅速地走上楼，如同走向剧场的导演，
去迎接他女主角的崩溃，并亲自为她宣读，无法更改的结局。
“她是阮糯。”
关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判。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我脸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
随即转向房间里那个瑟瑟发抖的“阮糯”静却残忍地补上后半句：
“而你是我的。”
他的视线重新锁住我，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黑暗的漩涡。
（阮糯 os：她是阮糯……我是……他的？
我看着房间里那个拥有着我过去外壳的“自己”
又看向门口这个宣告着我“归属”的男人。
（阮糯 os：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世界，在这一刻，彻底碎裂、颠倒。
她是阮糯。
他也说了，她是阮糯。
那我到底是谁？
（阮糯 os：是了……我是凌薇。
那个已经牺牲在大陆的女警凌薇。
关祖对我的那些特殊，那些纠缠，那些让我心慌意乱的瞬间，
都只是一场荒诞的梦？
我只是借用了别人记忆的可怜虫？
（阮糯 os：我不是阮糯。
我只是凌薇。
我看着房间里那个缩在角落，眼神纯净带着怯懦的“阮糯”
一股巨大的、近乎解脱的轻松感包裹了我，却又带着尖锐的刺痛。
（阮糯 os：他有他的阮糯了。
那个完整的，没有经历过后面那些痛苦和挣扎的，
最初的阮糯。
我可以离开了吗？
我缓缓转过身，望向门口那个如同阴影般笼罩一切的男人。
他的目光沉静，深不见底，我看不懂，也不想再懂了。
“她是阮糯。”
“ 对吗？”
我的声音异常平静，指向房间里的那个她。
然后，我指向自己，像是在确认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我是凌薇。”
“是吧。”
我深吸一口气，迎上关祖的视线，提出了那个我以为终于可以实现的请求：
“那么……我可以离开了吗？”
我甚至试图扯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尽管嘴角有些僵硬，
“你放心。”
“我离开这里就回大陆。”
“不会碍到你们的。”
（阮糯 os：真好！
原来我不是阮糯。
本就不该属于我。
这个认知像一把双刃剑，割断了束缚，也划开了伤口。
但至少，看起来是一条可以逃离的出路。
（关祖 os：离开？回大陆？
她的话语，和她脸上那种如释重负却又带着脆弱空洞的表情，
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入他掌控全局的壁垒。
她又想逃。
用这个她刚刚发现的、关于身份的“真相”作为理由，又一次想要彻底从他身边逃离。
（关祖 os：妄想。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冰冷的弧度，向前迈了一步，身影完全挡住了门口的出路。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她，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彻底击碎了她刚刚构建起的“解脱”
“凌薇？”
他重复着这个名字，语气里带着一丝嘲弄。
“是谁告诉你……”
他微微倾身，目光如炬，仿佛要烧穿她试图躲藏的躯壳，
你就真的是凌薇了？”
他的视线锐利如刀，仿佛已经看穿她灵魂深处所有关于“阮糯”的记忆与情感。
“想走？”
他低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丝毫温度。
“除非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