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表最后的微光灼得灵魂发疼时,我以为会坠入无边的黑暗。
可意识,却像一缕轻烟,从一片被强行震碎的金色光芒中,勉强重新聚拢。
最后定格在脑海里的,是阿祖那双在惊怒中骤然放大、写满不可置信的瞳孔,
以及周苏那道决绝地撞向永恒、撕裂了一切希望的红色身影。
紧接着,是联结被硬生生掐断的……空茫。
像之前无数次消失那样,被光晕裹挟,连最后一丝关于阿祖的气息都留不住。
心脏像是被掏走了一块似的,弥漫开一种迟钝而绵长的酸楚。
(阮糯 os:……失败了啊。
那个用尽我所有勇气、背负着沉沦的觉悟才换来的“至死方休”
到底……还是没能完成。
“阿祖……”
这个名字浮上心头,不再有愤怒,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怅然,
和一种仿佛要永远失去什么的、冰冷的悲伤。
(阮糯 os:我们……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了?
心底的酸楚瞬间变得尖锐,几乎要刺穿我的胸腔。
我静静地躺着,身下的床柔软得过分,
丝绒被料滑过皮肤,带来一种陌生的、近乎奢侈的触感。
空气里弥漫着陌生的、甜而不腻的香气,
不是loft里雪松与消毒水的冷冽,也不是病房里的药水味。
我心慌地猛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了好一会儿才聚焦。
头顶是缀着珍珠流苏的纱帐,暖黄的灯光透过纱帘漫进来,在地毯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软糯 os:这里是……哪里?
我动了动手指,指尖纤细得过分,指甲泛着自然的粉晕,不像之前那个总攥着床单、指节泛白的手。
一股莫名的恐慌涌上来,我撑着身子坐起,
丝绸睡裙从肩头滑落,露出的肌肤细腻得惊人,带着一种不属于我的、温热的光泽。
陌生感像潮水般将我淹没。
全然陌生的房间,不是loft,不是任何我记忆中有归属感的地方。
一种细微的、冰冷的惧怕,顺着脊椎悄然爬升。
赤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凉意让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目光扫过房间,欧式梳妆台、落地镜、墙上挂着的风景油画……
每一样都精致得像橱窗里的陈列品,却没有一丝熟悉的痕迹。
(软糯 os:阿祖呢?loft呢?
想问的话堵在喉咙里,发不出声音。
怀表的余温似乎还残留在灵魂深处,可我摸遍了全身,都没找到那个熟悉的金属触感。
镜子里的人影让我瞬间僵在原地,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那是一张依稀能看出“软糯”轮廓的脸,却又完全不同。
眉骨更挺,眼尾微微上挑,蒙着一层水光时,竟带着勾人的媚;
唇瓣饱满丰润,色泽是自然的嫣红,不用涂口红就像含着蜜;
脸颊的线条褪去了之前的婴儿肥,变得锋利又柔和,
组合在一起,像一朵盛放的、带刺的红玫瑰,艳丽得让人移不开眼。
再往下看,是曲线惊人的身材。
肩颈线条流畅优美,腰肢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裙摆下的双腿修长笔直,
堪比传说中维纳斯的雕像,带着一种原始的、极具冲击力的美感。
那个怯懦、会发抖、连对视都不敢太久的软糯。
镜子里的人,眼底还带着未散的迷茫与惊惧,
可艳丽的容貌与完美的身材,却让这份怯懦变成了一种矛盾的、致命的吸引力。
像一朵在暗夜里绽放的玫瑰,明明带着刺,
却又透着易碎的脆弱,硬生生揉出了一种让人欲罢不能的张力。
(软糯 os:这……这是我?
我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指尖传来的触感真实得可怕。
细腻、温热,带着皮肤的肌理感,不是幻觉。
灵魂深处,阿祖的气息还在隐隐作祟——
他的体温、他的声音、他攥着我手腕时的力道,都还清晰得仿佛就在刚才。
可眼前的一切,却陌生得像另一个世界。
(软糯 os:怀表……到底做了什么?
我对着镜子,看着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心脏一阵阵抽痛。
既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恐慌,又为失去与阿祖的联结而感到空落落的。
窗外传来隐约的车鸣声,远处似乎还有警笛的呼啸,断断续续的,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繁华的都市夜景映入眼帘,霓虹闪烁,车流如织,是香港没错。
可这片熟悉的夜色里,却没有一丝属于我的痕迹。
(软糯 os:阿祖……你还在吗?
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夜的凉意,拂动我的长发。
镜子里的女人,眉眼艳丽,身姿绰约,可眼底的迷茫与思念,却还是那个没来得及说再见的软糯。
我就像一个被无意间遗落在这里的孤品,与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没有他在的空间,安静得可怕,也……空旷得可怕。
我抱紧了自己的手臂,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那股巨大的、无所适从的茫然和空洞,比愤怒更沉重,比悲伤更无声,彻底淹没了我。
我来了,阿祖。
可你……在哪里?
这个世界,还有我的容身之处吗?
这具艳丽得近乎陌生的躯壳,和这个重新洗牌的世界,似乎正在将我推向一场全新的、未知的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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