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军梗著脖子,愤然道:
“仙官!非是我等生事!实是此獠欺人太甚!”
“得了宝贝,四处炫耀,言语间辱及我师门!”
“是可忍孰不可忍!”
玄明亦反唇相讥:“分明是你等心怀不忿,寻衅滋事!”
眼看又要吵將起来。
李宽忽而朗声一笑,抚平躁动:
“二位道友且息雷霆之怒。”
“贫道观此宝『分光剑』,光华流转,似金似水,暗合阴阳变化之妙。”
“强爭硬夺,恐伤其灵性本源,纵使得手,亦难发挥神效十之一二,岂非暴殄天物?”
他缓步上前,看向针锋相对的两人,温言道:
“此宝既具金水之性,亦需『调和』之功。
“贫道观二位道友,一位持玉瓶,水相温润。”
“一位按宝刀,金相锋锐。”
“不若各退一步,寻一中和之道。”
“譬如,约定此宝归属,然借予对方参详些许时日,或共寻一法,互补长短,同参此宝玄机,岂不胜过在此徒耗口舌,徒惹是非?”
“此乃贫道一家之言,权作拋砖引玉。”言罢,含笑而立。
玄明、破军皆是一怔,怒火稍歇,面露思索之色。
李长寿眼中精光一闪,暗道:
“妙哉!觉正师兄这『引子』,正是甘霖真阳!”
他顺势接口,肃容道:
“觉正师兄所言甚是!宝物有灵,择主亦需缘法,强求反为不美。
“你二人若再爭执,本官只好將此宝暂封司宝阁,待稟明上官,再行定夺!”
“到时谁也休想染指!”
玄明与破军对视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忌惮。
若真被封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取出。
玄明思及李宽所言“互补长短”,心中微动。
破军亦觉一味硬顶非是良策,且觉正尊者身份特殊,其言不可轻忽。
沉默片刻,玄明率先收起玉瓶,拱手道:
“仙官、觉正尊者金玉良言,玄明受教。”
“愿依尊者之言,寻一中和之策,共参宝诀。”
破军见状,亦收了宝刀锋芒,闷声道:
“也罢。但凭仙官与尊者裁处,莫要偏私便是。”
水童儿看得意犹未尽,小声嘟囔:“这就完了?忒没意思!”被火童儿瞪了一眼。
却说李长寿见玄明、破军二人怒气稍平,皆有退让之意。
当下趁热打铁,朗声道:
“善哉!二位道友既明事理,便请移步司案阁,將那中和之法细细斟酌。”
“立下字据,彼此约束,免再生事端。若再有爭执,休怪天律无情!”
玄明、破军各自拱手称是,虽面上犹带几分悻悻,却也知此乃下台良阶。
二人互瞪一眼,便由李长寿引著,驾起云头,往那司案阁商议契约去了。
水童儿见无热闹可看,拍手笑道:
“散了散了!觉正师兄好生无趣,三言两语便化了这场干戈,叫俺老水空欢喜一场!”
李宽摆了摆手,笑道:
“诸位兄弟多日不见,不妨寻个静处,待长寿师弟迴转,我等痛饮一番。”
水童儿眼睛一亮,哈哈大笑。
三人遂驾起祥云,离了那司宝阁前的纷扰之地,復返离恨天兜率宫。
老君丹药未成,李宽便在这天宫住下。
每日与水火童儿饮酒作乐,访仙问友。
也交结了不少天宫好友。
转瞬之间。
七七之数將至。
李宽正与李长寿等人閒谈,火童儿神情一变,扯住李宽袖子,低声道:
“师兄快些回宫,老爷的丹怕是要出炉了!”
“七七之数虽未足,然则老爷炉中火候,岂是凡俗能测?” “迟了恐分不到丹头尝鲜也!”
李宽闻言,辞了天宫好友,架起云头,和水火童儿起身离去。
方至宫门,便觉异香扑鼻,沁人心脾。
瑞靄千条自宫闕內氤氳而出,直透三十三天外。
早有两个童子满面红光,手持玉盘,立于丹房之外,见了李宽,喜道:
“觉正师兄来得正好!”
“老爷丹成,紫气冲霄,方才开炉,此丹便似有灵,霞光四射,直欲破空飞去,幸得老爷一指,方才定住。”
“特命我在此候著师兄!”
李宽闻言大喜,急步隨金角童子步入丹房。
只见八卦炉炉火已熄,炉顶祥云环绕,炉口处紫气蒸腾。
一枚龙眼大小、通体澄澈如琉璃的丹丸。
正悬於炉口三寸之处,滴溜溜旋转不休。
那丹丸周遭道韵流转,隱隱有万物生发之象,正是那黄庭金芽固元丹!
太上老君端坐蒲团,手持芭蕉扇,银须拂动,宝相庄严。
见李宽进来,微微頷首:
“觉正,来得机缘恰好。”
“此丹已成,內蕴先天乙木精粹,孕养金芽元神,固本培元之效最是上乘。”
“你欲三田合一,结那圣胎。”
“此丹便是引动下丹田精元、滋养中宫真意、上通泥丸元神的『金芽引子』,不可或缺,拿去吧。”
李宽恭恭敬敬上前。
先是磕头行礼,然后双手接过童子奉上的玉盘。
那黄庭金芽固元丹如有感应,霞光微敛,温顺地落入盘中玉盏之內。
入手只觉一股温润磅礴的生机道韵直透劳宫穴,周身百骸说不出的舒畅,
仿佛枯木逢春,元神都为之一清。
“谢师伯赐丹!”
李宽躬身下拜,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弟子定不负师伯厚望,潜心內炼,调和龙虎,运转周天。”
“以求三田合一,圣胎早结!”
老君微微一笑:“丹道一途,贵在恆心,亦在机缘。”
“外丹虽成,內炼方艰。”
“金公木母已降,此丹便是『金芽引』,亦为『真意种』。
“三丹入体,引动三田气机,彼时『黄婆』自生自显。”
“居中调和运转,方是结胎之始。”
“其间火候拿捏,心魔滋扰,俱是劫数。”
他再拜道:“弟子谨遵师伯教诲!调和之理,铭记於心。”
老君拂尘一摆:
“善。丹已赐下,且好生修行。若有疑难,可再上天来。”
李宽得了至宝,又蒙老君点化,心中欢喜无尽。
当下辞別老君,又谢过金角及水、火二童子。
小心翼翼捧了那盛丹玉盘,驾起云头,离了兜率天宫,径直往下界自家洞府而去。
一路上,但见瑞靄托云车,仙风送归途。
李宽归心似箭,按下云头,逕入静室。
將那太乙玉液还丹、赤帝流霞金丹、黄庭金芽固元丹三枚宝丹並排置於玉案之上。
一时间,静室之內玉液生辉寒潭澈,流霞吐焰赤焰腾。
李宽盘膝坐定,心湖澄明如镜,再无半分杂念。
“三丹入体,引动三田,以金公木母为基,运转水火,待气机交融,真意自生,『黄婆』现。”
“则三田合一,圣胎可结!”
“机缘已至,就在此时!”
他深吸一气,依法诀引动,
那案上三枚宝丹,化作三道流光——一青、一赤、一黄,
带著沛然莫御的天地精华倏然没入李宽顶门、中宫、丹田三处大穴!
霎时间,李宽周身宝光大放,三色光华流转不息,
体內似有龙吟虎啸、水火交济之声隱隱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