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成异象渐敛,静室復归清寧。
那枚琉璃金丹悬於鼎口,紫气氤氳,道韵天成。
李宽心湖澄澈,心中大喜。
他盘膝而坐,打坐內视,望向自身丹田三田。
老君当日教诲如在耳边。
“你需以自身为炉鼎,引此三丹入三田,以你已降服之『金公』为媒,调和龙虎。以『木母』为引,滋生水火。”
“待三丹气机交感,玉液浇灌金芽,赤霞熔炼精元,金芽反哺元神,周而復始,运转九转,则三田合一,圣胎可结,”
“如此『黄婆』便出,居中调和,运转周天。”
“三丹入体,三田合一,圣胎可结…”
李宽喃喃自语,指尖轻抚那枚尚有余温的金丹。
“收服金公木母,是调和龙虎、滋生水火的基础。如今金蟾玉兔已成我炉中常客,心意相通。”
“那么下一步,便是要以这金丹为引,將『太乙玉液还丹』、『赤帝流霞金丹』、『黄庭金芽固元丹』这三枚外丹神意,真正引入我身內三田,以自身为炉鼎,进行更深层次的內炼大周天!”
“黄婆者,真意也,戊己土也。”
李宽明悟於心。
在丹道之中,黄婆象徵中宫脾土之真意,是调和金公、木母,运转水火的关键媒介。
是沟通三田、融合三丹的无形桥樑。
“欲得黄婆,必先使三丹气机流转,相互交感,引动中宫真意自生!”
李宽將赤帝流霞金丹收入玉瓶。
师父先前赐下的太乙玉液大还丹也在瓶中。
如此便只剩下老君的黄庭金芽固元丹。
此前老君天恩,应允他可上天来取。
如今日久,想来老君也炼製完成。
李宽飞身上山,將缘由和师父说了。
遂辞別师父,驾起云头,直上凌霄。
一路上穿云破雾,自是不表。
南天门。
李宽亮出老君仙籙。
他如今尚未成就金丹,未受了仙籙,连个太乙散数都算不上。
幸得老君赐下,才能进这南天门。
那增广二將,见是李宽。
拱手笑道:
“觉正尊者,別来无恙”
李宽心中焦急,故而客套几句便转身欲走。
增广等眾也不敢阻拦,纷纷含笑告离。
却说李宽在南天门辞了增广天王,驾云逕往离恨天兜率宫。
至宫前,正遇水火二童引著李长寿出来。
水童儿眼尖,拍手笑道:
“巧也!觉正师兄来得正好!”
火童儿亦上前见礼。
李长寿拱手道:“师兄別来无恙?可是为取丹而来?”
李宽还礼道:“正是叨扰祖师。不知丹”
一个童子自宫內闪出,接口道:
“师兄少待,老爷丹炉火候未足,尚需七七之数。”言罢自去守炉。
李宽闻言,只得暂歇。
四人便在宫外云台寻个清净处坐了,童子奉上仙茗。
李长寿呷了口茶,眉间微锁。
水童儿嘴快,道:“师兄有所不知,长寿师兄正烦哩!
前日那『分光剑』的官司,司禄、监兵两处门下又闹將起来,愈发难缠了!”
火童儿哼道:
“那几个太乙散仙,忒不识趣!
长寿师兄依法公断,他们倒记恨在心,如今处处作梗,案牘如山,聒噪得紧!”
李长寿嘆道:
“权柄小事,反成枷锁。 扰我清修,著实烦闷。”
李宽宽慰道:
“贤弟辛苦。此等俗务,如炉火熬丹,急缓皆需分寸。”
“彼等怨气,恰似燥火;暗里刁难,又如寒霜。”
“强压恐炸炉,放任则丹散。”
“或寻一味『引子』,投其所契,或可平息。”
李长寿闻言,眼中微亮:
“师兄所言,如拨云雾。只是这『引子』”
李宽笑道:“贤弟聪慧,自有主张。”
正说间,忽见一朵传讯金云飘至李长寿麵前。
他伸手一点,云中传来急切仙音:
“稟仙官,那司禄星君门下与监兵神君弟子又在司宝阁前爭斗。”
“言辞激烈,恐生事端!”
李长寿眉头紧皱,起身道:
“又生事端!真箇不得清净!”
水童儿跳將起来,扯住李长寿袖子:
“同去同去!这等热闹,岂能错过?”
“火童儿,觉正师兄,走走走!”
火童儿看向李宽。
李宽略一沉吟,笑道:
“左右祖师丹未成,閒坐无益。”
“便隨贤弟走一遭,权当散心,或可略尽绵薄。”
李长寿大喜:
“有劳师兄!有劳两位师弟!
“不宜迟,速速前往!”
言罢,四人驾起祥云,离了兜率宫,直往那司宝阁方向而去。
云头之上,水童儿最是雀跃,只盼看场好戏。
四仙驾云,须臾便至司宝阁前。
祥云瑞靄间,两拨人马剑拔弩张。
左边一簇,为首者乃司禄星君门下弟子玄明,手持玉瓶,瓶中毫光隱现。
右边一伙,监兵神君座下弟子破军为首,按定腰间宝刀,面沉似水,身后数名仙仆亦是怒目而视。
双方唇枪舌剑,唾沫横飞。
玄明喝道:“此宝分明是我先於流云涧寻得,天律昭昭,物归原主,尔等何故纠缠不休?”
破军冷笑:“呸!流云涧乃无主之地,宝光冲天,见者有份!”
“分明是你仗著遁法快了一线,强取豪夺!”
“李仙官前番断案,偏听偏信!”
“大胆!敢谤仙官!”
“哼!何惧之有!”
眼见言语愈发激烈,双方仙力鼓盪,灵光闪烁。
周遭仙吏力士皆避之不及,恐遭池鱼之殃。
恰在此时,祥云落地。
李长寿当先一步,清叱一声:
“住手!司宝重地,岂容尔等撒野!”
声如金玉,蕴含仙威,顿將双方气焰压下几分。
水童儿早已按捺不住,跳到场中,叉腰嚷道:
“打呀!怎地不打了?”
“让俺老水瞧瞧,是司禄家的瓶子硬,还是监兵府的刀快!”
火童儿紧隨其后,双目炯炯,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
李宽则立於云台边缘,静观其变,如渊渟岳峙。
李长寿麵色沉凝,先对玄明道:
“玄明道友,宝物既已判归於你,当谨守天规,何须再起爭端?”
又转向破军:“破军道友,前番判罚,皆有『天律宝卷』为凭,非是偏私。”
“你心有不服,可依规申诉,焉能在此聚眾喧譁,藐视天威?”
“若惊动纠察灵官,你等吃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