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冲天,杀声震地。
黑压压的玄甲军士如潮水般冲击着李府摇摇欲坠的大门与高墙。
箭矢如飞蝗般掠空,不时有燃烧的火箭射入院落,引燃梁柱,浓烟滚滚。
夏东海端坐马背,立于军阵后方,嘴角噙着一丝冷酷而得意的笑容。
“再加把劲!打破大门,赏金百两!”
他扬鞭厉喝。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玄甲军后阵方向,突然爆发出连片凄厉的惨叫!
原本严整的后军数组,如同被一柄无形的巨刃狠狠凿入,瞬间大乱!
人仰马翻,血光迸溅!
“怎么回事?!”
夏东海脸上的笑容骤然僵住,骇然回头望去。
李青川也吓得一个激灵,险些从马背上滑落。
只见后军阵中,仿佛有数头人形凶兽悍然闯入,所过之处,玄甲军士如稻草般被轻易撕碎!
一道尤为魁悟的身影,手持一杆黝黑沉重的霸王枪,枪出如龙,横扫千军,每一次挥击都带着沛然莫御的巨力!
另一侧,箭啸破空,一支支精钢长箭如同生了眼睛,精准无比地洞穿一名名军官的咽喉,箭无虚发!
更有数道年轻却凌厉的身影紧随其后,刀光闪动,配合默契,如同一个锋锐无比的箭头,硬生生从重重围困中撕裂开一道口子!
而在那“箭头”的最前方,一道他们绝不愿在此刻看见的身影,正缓步而来。
来人一身玄色衣袍,须发微扬,面容沉静如古井深潭,唯有一双眸子,仿佛蕴藏着雷霆风暴。
每一步踏出,周身都仿佛有无形气浪排开,挡者披靡!
不是李应龙又是谁?!
他身后,李长雨、李长轩、石铁牛、赵明远、李长月、李长雪等一众李家子弟,个个煞气腾腾,眼神锐利,哪还有半分少年稚气?分明是一群历经杀伐、脱胎换骨的虎狼!
“李…李应龙?!你…你没死?!”
夏东海如见鬼魅,失声尖叫,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李青川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啊”的一声惊叫,直接从马背上瘫软滑落,一屁股跌坐在尘埃里,抖如筛糠。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明明派船搜遍了周边海域…”
夏东海兀自喃喃自语。
然而,变故还没完--
“哐当!!!”
那扇本就岌岌可危的李家大门,竟从内部被人猛然拉开!
火光映照下,李青山昂然屹立,手持长剑,哪还有半分先前中毒力竭、只能困守待毙的狼狈?
其身后,忠伯、雷横、李青河、赵致远等一众原本应中毒瘫软的李家内核人员,以及众多精锐护卫,皆手持兵刃,杀气冲天,哪有一丝一毫中毒的迹象?
“夏东海!李青川!尔等奸贼!中计矣!”
李青山声如洪钟,长剑前指:
“李家儿郎!随我杀敌!剿灭叛逆!”
“杀!!!”
积蓄已久的怒火与战意轰然爆发!
以李青山为首,李家众人如同决堤洪水,从大门内汹涌而出,悍然反冲!
倾刻间,攻守易形!
玄甲军虽装备精良,但骤然遭此剧变,腹背受敌,指挥体系瞬间崩溃,军心大乱,竟被打得节节败退,死伤惨重。
夏东海眼睁睁看着自己精心布置的大好局面在倾刻间土崩瓦解,气得浑身发抖,目眦欲裂。
他猛地看向瘫软在地的李青川,眼中喷火:
“废物!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你不是说他们全都中毒了吗?!”
李青川面无人色,语无伦次:
“我…我亲眼看着他们喝下的…那毒…那毒无色无味,是您给的…”
“蠢货!”
夏东海一脚踹翻李青川,瞬间明白过来。
“假的…都是假的!你们早就察觉!故意示弱,引蛇出洞!李应龙,你…你早就回来了!一直藏在暗处?!”
他终于想通了关窍。
李家在一次次试探中故意示弱,让他误判李应龙短期内绝不会归来,甚至可能已葬身海外,这才敢放心发动最终一击。
殊不知,对方早已张网以待!
李应龙一步步向前,所过之处,玄甲军士倒飞而出,无一幸免。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二人,如同看两只跳梁小丑。
“夏城守,若非你贪心不足,步步紧逼,欲置我李家于死地,又何至于此?”
“今日之果,皆你昨日所种之因。”
夏东海脸色铁青,呼吸急促。
但多年官场的狡诈让他强自镇定下来,色厉内荏地喝道:
“李应龙!休得猖狂!本官乃朝廷命官,奉旨镇守临海城!尔等聚众抗法,袭杀官兵,形同造反!此乃诛九族的大罪!你若现在束手就擒,本官或可上书朝廷,为你李家求情,只诛首恶!若再负隅顽抗,天兵一到,必叫你李家鸡犬不留,灰飞烟灭!”
他试图用朝廷大义来压服李应龙,做最后的挣扎。
然而,李应龙闻言,只是露出淡淡的讥讽。
“朝廷?大兴皇朝如今烽烟四起,流民百万,诸候割据,自顾不暇,哪还有馀力管这东海之滨一城之得失?”
他抬手指向城外方向,声音陡然转厉:
“城外万千流民,便是朝廷失德、天下动荡的铁证!你夏东海身为城守,不思保境安民,反倒勾结内贼,构陷良善,盘剥乡里,此等昏官,留之何用?今日,李某便要为临海城,换一个朗朗乾坤!”
“你…你敢?!”
夏东海肝胆俱裂,惊怒交加。
李应龙不再多言,只是一个眼神。
雷霜会意,毫不尤豫,张弓搭箭!
“咻——!”
一支利箭撕裂空气,直取夏东海咽喉!
快!准!狠!
夏东海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死亡气息扑面而来,吓得魂飞魄散,闭目尖嚎:
“仙师救我!!”
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声轻微的嗡鸣响起。
夏东海身前尺许处的空气,仿佛水面般荡漾了一下。
那支足以洞穿铁甲的利箭,竟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壁垒,在距离夏东海咽喉不到半尺的地方,骤然停滞!
箭杆剧烈震颤,旋即“嘭”的一声,炸裂成无数碎片,簌簌落下。
夏东海瘫软在地,劫后馀生,裤裆处已是湿漉漉一片。
李应龙瞳孔骤然收缩,一直古井无波的面色终于显露出一丝凝重,目光如电般射向玄甲军阵深处。
只见三名身着奇异服饰、气质与周遭军士截然不同的身影,自混乱的军阵中缓缓踱步而出。
为首者,是一名面色倨傲的年轻男子,身着锦缎法袍,手持一柄描金折扇,刚才那面无形的护盾,正是出自他手。
其左侧,是一名身材枯瘦、眼神阴鸷的老者,手持一杆幡旗,旗面上黑气缭绕,隐隐有鬼哭之音。
右侧,则是一名体态妖娆、面容妩媚的女冠,指尖把玩着一枚流光溢彩的玉佩,笑吟吟地看着李应龙,眼神却冰冷如蛇。
三人周身,皆隐隐有灵气波动散发开来,虽竭力收敛,但那远超凡俗的威压,依旧让周遭混乱的战场为之一静。
“修仙者…”
李应龙缓缓吐出三个字。
原来,这才是夏东海真正的底牌和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