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急什么？我们有一整个晚上矣。”
顾以南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轻轻巧巧地打破了江远脑子里紧绷的弦。
江远耸肩。
“我没急啊，我是想着早点结束，早点回去，她们起疑心的概率会小一点。”
“怪不得晚晚喜欢叫你狗东西，你是真狗啊。”
“为什么？”
“当着女伴的面说这种话，你觉得合适吗？”
“咱俩之间，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吧，再说，我也骗不过你。”
江远这一招叫以退为进。
主动示弱，果然博取到顾以南的好感。
她笑了笑，走到餐桌旁，优雅地拉开椅子坐下，动作流畅得象电影里的慢镜头。
“是吗？”顾以南的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你骗不过我吗？”
江远：“包骗不过的。”
旋即，他在她对面坐下，坦诚的说道。
“其实，今天，我还是有点紧张的，可以算是我，最紧张的一次了。”
“紧张是正常的，”顾以南拿起菜单，并没有看，而是把它推到江远面前，“毕竟，这是我们的第一次正式约会，不是吗？”
她特意在“约会”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象是在提醒江远，也象是在调侃他。
江远看着菜单上的英文，无心点餐。
他干脆把菜单合上，重新推了回去，明知故问。
“我也不是第一次约会了，跟别人的区别点在哪？”
顾以南笑笑：“年龄？你身边的女人都是十八二十出头。”
“那我觉得不是的，顾董您在我眼里跟十八岁没有任何区别。”
“哟，干什么？突然的示好，图谋不轨啊弟弟。”
“不是有句玩笑说的么，你懂我的图谋不轨，我懂你的欲拒还迎。”
“我可不会欲拒还迎。”
顾以南说完，抬眼看向不远处躬身侍立的侍者，用流利的英语报出了几个菜名，又要了一瓶红酒。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
江远看着她，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
那时候，她开着一辆黑色的路虎揽胜，停在胜利网吧楼下，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自己当时心里还在嘀咕。
这不就是短剧里那种，会甩出一张支票让自己离开她女儿的霸道总裁吗？
“想什么呢？”
顾以南的声音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在想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江远实话实说，“那时候我把你当成那种—嗯，经典电视剧里的反派角色。
“反派角色？”顾以南挑了挑眉，似乎对这个说法很感兴趣，“比如说？”
“比如说，会冷着脸对我说，‘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女儿’。”
江远学着想象中的语气，压低了声音。
顾以南被他逗笑了，发出了一阵清脆悦耳的笑声。
这笑声冲淡了她身上那种女强人的距离感，让她整个人都显得生动了许多。
“那后来呢？我这个反派让你失望了？”她端起侍者刚刚倒好的红酒，轻轻晃了晃。
“没有，”江远也端起酒杯，跟她碰了一下，“你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也危险得多。”
“危险？”顾以南抿了一口酒，猩红的酒液沾染在她的唇上，显得格外诱人，“我怎么危险了？”
“明知故问，”江远看着她的眼睛，“你这种女人，就是行走的荷尔蒙陷阱。”
这话说得有些大胆，甚至可以说是冒犯。
但江远知道，对付顾以南这种人，一味的顺从和讨好是没用的。
上次浴室冲突，大概能让他猜到，顾以南喜欢什么样的展开。
果然，顾以南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骼膊肘撑在桌上，饶有兴致地看着江远。
“那你呢？金牌教练，你掉进这个陷阱里了吗？”
“你说呢？”
江远不答反问，把问题又抛了回去。
两人就这么隔着一张餐桌，用眼神进行着无声的交锋。
空气中弥漫着红酒的醇香和一丝若有似无的暖昧气息。
侍者开始上菜，精致的菜品一道道呈现在他们面前，打断了这场对峙。
顾以南拿起刀叉，优雅地切着盘子里的菲力牛排，一边吃，一边随意地问道：“晚晚没怀疑什么吧？”
“没有，”江远摇了摇头，“我跟她说，你约了重要的合作方，我过来陪同。”
“合作方——”顾以南咀嚼着这三个字，轻笑了一声，“倒也没说错，今晚，我们确实要谈一笔很重要的合作。”
她的话一语双关。
江远不知如何应对，只能埋头对付盘子里的食物。
两人没有再聊那些露骨的话题，而是转而聊起了战队的发展，聊起了电竞行业的未来，甚至聊起了丰茂集团的转型计划。
江远惊讶地发现，顾以南对很多新生事物的看法，都深刻而犀利。
就还怪接地气的？
而顾以南也同样对江远刮目相看。
她原以为江远只是个游戏打得好、会讨女孩子欢心的年轻人，但一番交谈下来，她发现这个年轻人脑子里装着的东西，远比她想象的要多。
他的野心，他的格局，他对未来的规划，都让她感到惊讶。
“你真的不象个大学生，”顾以南由衷地感叹道，“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你比我们公司那些所谓的商业精英，看得更远。”
“可能因为我曾经一无所有吧，”江远自嘲地笑了笑，“一无所有的人，才敢做梦。
9
“这不是梦，”顾以南摇了摇头，她的眼神很认真，“江远，我是说真的，等你什么时候不想搞电竞了，来丰茂，我给你留个副总裁的位置。”
江远耸耸肩，也没当回事。
不搞电竞？
这辈子都不可能不搞电竞的。
就算英雄联盟不火了，还可以打瓦，还可以打拳皇。
一顿饭吃完，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了这座城市。
餐厅外的世界，变成了一片由无数灯火构成的璀灿星海。
“走吧，”顾以南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站起身，“我们该去-谈谈合作的细节了。”
江远的心跳漏了一拍。
正戏终于要开始了。
跟着顾以南走出餐厅，乘坐电梯，一路向上，最终停在了酒店的顶层套房。
电梯门打开，是一条铺着厚厚地毯的安静走廊。
顾以南刷开其中一间房的门了，侧身让江远先进去。
江远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巨大的套房，装修风格低调而奢华。
巨大的落地窗占据了整面墙壁，可以将多伦多的夜景一览无馀。
客厅里摆着舒适的沙发，角落里有一个设备齐全的吧台。
顾以南脱掉高跟鞋，赤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她走到吧台后，回头问江远：“喝点什么？威士忌？”
“好。”
顾以南熟练地从酒柜里拿出一瓶年份不低的单一麦芽威士忌，在两个杯子里各放了一块圆形冰球，然后将琥珀色的酒液缓缓注入。
她端着两杯酒，走到江远身边，将其中一杯递给他。
“比赛前，你特意打扮过了，”她端着酒杯，靠在落地窗边，目光落在江远身上，“是为了见我？”
江远没想到她观察得这么仔细。
他喝了一口威士忌，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阵灼热的暖意。
“算是吧，”他没有否认，“第一次正式彩排，总得专业一点。”
“彩排—”
顾以南轻声重复着这个词，她转过身，背对着江远，看着窗外的夜景，声音有些飘忽，“江远，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一个————·很随便的女人？”
江远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
他走到她身后，看着她在玻璃上的倒影。
“不是，”他摇了摇头，声音很轻，却很坚定，“你是我见过最清醒，也最勇敢的女人，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敢于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
顾以南沉默了。
过了很久，她才转过身，重新看向江远。
“他们说，男人在办事之前，说的话只能听一成。”
她轻声说。
江远摇摇手指：“一成都多了。”
“所以你也是奉承我咯？”
“不，我不一样，我说的是实话，你确实很勇敢，嗯，有点过于勇敢了。”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是在夸你。”
顾以南笑了笑，举起酒杯。
清脆的碰杯声响起。
两人对饮。
她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感慨道：“这张照片——是不是没用了？”
江远点点头：“好象是的，有点过时了。”
“现在就算是拍些更露骨的照片，也无法做到控制你了吧，晚晚已经彻底听你的话了“想控制我很简单啊。”
“怎么？”
“你已经控制我了。”
顾以南听到这话又笑了笑，道：“你就是这么拿下晚晚的？”
江远脸不红心不跳：“不止，我还教她下了围棋。”
“恩，果然不该让她接触围棋的，长大后就遇到坏人了。”
“谁说不是呢，但晚晚挺聪明的，小时候如果你让她学围棋，她战绩大概率会被战鹰老师还要好。”
“战鹰是谁？”
“不重要，总之战绩是2-16就对了。”
顾以南将酒一饮而尽。
轻声道：“变化从哪开始呢？我想就是从添加f，认识你开始，以前我找懂行的人评估过她的游戏水平，给我的答案是没机会打职业，所以我才想着阻止她，现在看来，是我找的那人看走眼了。”
“也不能这么说，”江远道，“这方面确实是多亏了我，没我的话，她确实绝对没机会打职业。”
这话说的，毫无邀功成分。
就是简单的阐述一个事实。
顾以南也认可的点点头：“是啊，所以我们都要感谢你么，这不都感谢到床上来了，也够报答了吧？”
江远时常会被顾以南的聊天节奏的接不上话。
顾以南转过身：“好了，咱不聊晚晚了，毕竟———·我想约你也不是因为她。”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确实对你有好感呢。”
说话间，顾以南用手指撩了一下江远的下巴。
将酒杯放下，悠然走到床上坐下，拍拍身边道：“过来。”
江远乖巧的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
顾以南柔柔的看着他：“主动点，我喜欢被动。”
“好啊。”
江远将它推到床上，然后压在她身上。
两人对视，距离很近。
他却没急着往下推进。
反而放慢了节奏，并说道：“有时候——我会觉得这一切都挺梦幻的。”
“呵，可不梦幻么？狗东西———”
顾以南说这句话的时候。
江远突然有点恍惚。
猛然间有一丝晚晚的影子。
“好啦，别想太多，”顾以南轻声道，“那就当是一场梦吧，醒来之后什么都不会记得，什么都没有发生。”
“自己骗自己？”
“也不是，我确实跟她们不一样—名分、婚姻、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所以，享受当下就好了，不要顾虑太多。”
“好。”
江远上手。
她的反应不象语气那么平静。
在触碰到的一瞬间，就忍不住的颤斗了一下。
“等等。”
顾以南握住他的手，顾左右而言它：“那什么关于晚晚的实力提升计划，你们设计的怎么样了？”
江远知道她就是紧张了，故意找了个别的话题。
也没所谓，一边抚摸着一边可以陪她聊聊。
“主要是晚晚在设计，我也不知道进度，但是放心，我到时候会去确认一下，确保你是完美受害者。”
“恩，我们之间的事情，你不能告诉任何人。”
“放心，没什么好说的。”
“时间呢？具体会在什么时间施行？我得有个心理准备。”
“可能是七月十二号。”
“恩，首先要看看分半区的情况，运气好的话，跟geng分到不同的半区，那决赛大概率就是f打geng，决赛前，提升晚晚的实力，最好不过。”
“好，我知道了。”
顾以南说完这话，突然惊呼了一声，白了江远一眼道：“急什么！”
“呢”
“去洗澡先。”
“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