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做梦都没想到,对方的野心,竟然大到了这种地步!
他不是要掀桌子。
他是要把整张赌桌,连同赌场,都一起,据为己有!
“年轻人,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秦家家主的声音,已经冷得掉渣。
“你凭什么?就凭你是炎九夜的学生?就凭你破了‘量天尺’?”
“那点微末道行,在真正的‘归墟’之力面前,连一粒尘埃都算不上!”
“你这是在找死!”
“找死,还是新生,不试试,怎么知道?”
陈默脸上的笑容,愈发玩味。
“老先生,你守着这个破门,守了一百年,已经把胆子,都守没了。”
“你们只想着,如何用最小的代价,去换取最大的可能。”
“却忘了,有些门,是需要用命,去撞开的。”
“而我……”
他上前一步,整个书房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最不缺的,就是命。”
秦家家主被这股无形的压力,逼得呼吸一窒。他骇然发现,在这个年轻人面前,自己那引以为傲的,经历百年沉淀的宗师气度,竟然被压制得抬不起头!
他看到的,不是一个年轻人。
而是一头,挣脱了所有枷锁,即将吞天噬地的,洪荒巨兽!
“好……好……好!”
秦家家主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怒极反笑。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炎九夜教出来的好徒弟!”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疯狂的决断。
“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我就成全你!”
“今晚的雅集,就按你的规矩来!”
“我倒要看看,你这条命,到底有多硬!”
门,在陈默身后缓缓合上。
书房内的檀香与那份令人窒息的赌约,被彻底隔绝。
院中,福伯依旧象一尊没有生命的石雕,静静地候着。他看到陈默走出来,那张布满沟壑的老脸上,神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听到了里面的对话。
或者说,家主根本没有避讳他。
疯子!
这是福伯唯一的念头。
一个是活了一百年,把整个家族的命运都压上去的老疯子。
一个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要把天都捅个窟窿的小疯子。
这两个疯子凑在一起,定下了一个足以让整个华夏修行界都天翻地复的规矩。
他不知道这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但他明白,从陈默走出这扇门开始,一切,都回不去了。
“先生,请。”
福伯的声音,比之前更加躬敬,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
他亲自在前方引路,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仿佛身后跟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随时可能择人而噬的洪荒猛兽。
陈默神色淡然,双手插在裤兜里,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刚才那场与秦家家主的交锋,对他而言,不过是一次寻常的告知,连谈判都算不上。
所谓的“归墟”,所谓的百年守护,在他眼中,不过是井底之蛙抱着一口枯井,做着飞升登天的美梦。
可笑,又可悲。
至于那足以侵蚀宗师强者的“归墟”反噬之力?
陈默甚至懒得去思考。
他的力量层次,早已超越了这方天地法则的理解范畴。
那所谓的反噬,对他来说,或许还不如被蚊子叮一口来得更有感觉。
穿过重重回廊,水榭的光亮重新映入眼帘。
大厅内的气氛,依旧压抑得可怕。
所有宾客都还僵在原地,甚至连交谈的欲望都没有。每个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瞥向那条通往后院的走廊。
他们在等。
等那个年轻人出来。
等秦家,给出一个结果。
当陈默的身影,在福伯的引领下,重新出现在众人视野中时。
唰!
一瞬间,数百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
有惊疑,有好奇,有嫉妒,有忌惮……
所有人都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他,和秦家家主,到底谈了什么?
他,是安然无恙的出来了,还是已经被秦家暗中处置了?
然而,他们失望了。
陈默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平静的,就象只是去后花园散了个步。
而他身后的福伯,那份谦卑躬敬的姿态,更是让所有人心里咯噔一下,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这是什么情况?
进去之前,福伯虽然客气,但也只是对“贵客”的客气。
可现在,那姿态,那神情,分明是下级在面对一个绝对无法忤逆的上级!
这短短的半个小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马可的脸色,已经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他看到陈默走出来,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几乎要从椅子上滑下去。
完了。
他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能让秦家的福伯都摆出这副姿态,这个年轻人的身份和能量,已经超出了他能想象的极限。
乌洛波洛斯,这次招惹的,根本不是什么过江猛龙。
而是一尊,行走在人间的……神!
林清雅看到陈默回来,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她快步迎了上去,美眸中满是担忧和关切。
“陈默,你没事吧?他们……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她刚才真是快急疯了,生怕陈默因为顶撞秦家,而遭遇什么不测。
“没事。”陈默淡淡一笑,“跟一位老人家,聊了聊养生。”
养生?
林清雅一愣,周围竖着耳朵偷听的宾客们,也是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信你个鬼!
跟秦家家主关起门来聊养生?
还聊到让福伯都跟孙子一样躬敬?
你这养的是什么生?长生不老吗?
陈默没有再多解释,拉着还有些发懵的林清雅,回到了座位上。
福伯将陈默送回座位后,并没有离开。
他缓缓走到水榭中央,那苍老的身躯,此刻却仿佛蕴含着山岳般的力量。
他环视全场,那双虚无的眼眸,扫过每一个人。
被他看到的人,无不心头一凛,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
“诸位。”
福伯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淅地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今夜之事,只是一个插曲。雅集,会照常举行。”
“但是……”
他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森然。
“家主有令,自即刻起,至雅集正式开始前,京城之内,但凡我秦家请帖的持有者,若有任何私斗、滋事、破坏秩序之举……”
“杀。”
“无。”
“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