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阳完全跃出海平面,舰队已在港外组成楔形阵型。
最后离港的医疗船桅杆上,红袍军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岸上送行的人群渐渐变成小黑点,只有探照灯还在固执地闪烁告别信号。
海图室里,航海长正在标注航线。
钢笔尖划过羊皮纸的沙沙声里,混合着蒸汽轮机越来越响的轰鸣。
这支由钢铁与火焰组成的海上长城,正朝着罗刹国海岸线的惊涛骇浪坚定驶去。
罗刹国平原的清晨,硝烟如同厚重的幕布笼罩着大地。
张献忠站在临时垒起的指挥台上,望远镜里映出四十国联军绵延数十里的营寨。
红袍军的炮阵正在做最后校准,士兵们用刷子清理线膛炮的来复线,铜制测距仪在晨光中反着冷光。
“放!”
令旗挥下时,大地震颤。
三十六门重炮齐射,炮弹划破雾气落在联军左翼。
红毛番方阵的火枪手还没来得及排成横队,就被爆破弹掀上半空。
但联军很快反应过来,奥地利胸甲骑兵开始迂回,发兰西炮兵架起速射炮还击。
“总长!”
满脸烟灰的传令兵奔来。
“佛朗机军团突破北侧防线!”
张献忠冷笑。
“放他们进来。”
他指向地图上标注的沼泽区。
“让埋伏的俄族军收口袋。”
战场另一端,联军将领们正透过镶金边的望远镜观战。
红毛番统帅范德堡得意地捻着胡须。
“東方人的火炮虽利,阵型却呆板。”
他指着红袍军略显僵化的三线阵。
“等我们两翼合围”
话音未落,战场形势突变。
农奴组成的俄族军突然从白桦林杀出,他们手持改良的连珠铳,射击速度竟比联军快三倍。
更可怕的是这些战士对地形极熟,借着沟壑穿插,把发兰西军精锐打得晕头转向。
“保存实力!”
北欧统帅索别斯基突然下令骑兵后撤。
这个举动引发连锁反应,本欲夹击的瑞电军见状也放缓攻势。
联军各怀鬼胎的弱点暴露无遗。
此时海岸方向突然传来闷雷般的炮声。
海军将领纳尔逊爵士皱眉。
“我们的战舰在演习?”
“不不对!”
范德堡突然指向海面,声音发颤。
“那是什么怪物?”
只见两艘红毛番战舰如同玩具般被掀翻,燃烧的桅杆砸进海里激起巨浪。
在冲天的水柱中,三艘通体漆黑的钢铁战舰破浪而来,桅杆上红袍军旗猎猎作响。
“全舰齐射!”
一名红袍军站在舰桥上怒吼。
九门主炮喷出火舌,炮弹精准砸中联军旗舰。
木制战列舰像纸糊般撕裂,欧罗巴联军的水兵尖叫着跳海逃生。
更令联军胆寒的是红袍军舰的速度。
这些钢铁怪物根本不需要借助风力,在波峰浪谷间灵活穿梭。
他们最新式的战舰试图抢占上风位,却被红袍军舰随意用侧舷齐射轰成碎片。
“撤退!全线撤退!”
纳尔逊声嘶力竭地喊叫,但为时已晚,红袍军的雷击舰群已切断退路,这些小巧的舰艇如同狼群,用新式火器精准点名般击沉试图逃窜的敌舰。
短短二十四个时辰,曾经称霸海洋的联军舰队化作漂浮的残骸。
红袍军舰炮口转向岸边,开始对联军陆上阵地进行地毯式轰击。
罗刹国平原的黄昏被炮火染成猩红。
早已得到李自成部消息的张献忠站在指挥车上,手中令旗劈开硝烟。
“总攻!”
红袍军阵中突然响起号角。
最前排的重炮群同时抬高仰角,爆破弹划出诡异的弧线,越过联军前沿直扑中军。
欧罗巴联军的康罗贝尔刚举起望远镜,指挥帐就被气浪掀飞,镀金望远镜在空中扭曲成麻花。
“上帝!”
红毛番轻步兵团长呆望着天空,那里有红袍军新投入的火箭弹,拖着火焰尾迹像蝗虫般扑来。
奥地利胸甲骑兵的战马受惊狂嘶,把穿戴沉重的骑士甩进泥沼。
最可怕的碾压来自侧翼。
水师带着火焰喷射器登陆,火龙所到之处联军阵地化作焦土。
红毛番火枪手们惊恐地发现,他们的子弹打在红袍军胸甲上只能迸出火星。
“投降!我们投降!”
枪骑兵率先扔下绣着圣母像的军旗,随后崩溃如瘟疫蔓延,萨克森军团跪地举枪,佛朗机方阵白旗乱晃,就连最骄傲的普鲁士近卫军,也沉默地解下了黑色鹰徽肩章。
一名老将颤抖着捧起镶宝石的佩剑,走向红袍军阵前时险些被尸体绊倒。
他身后,四十国联军的残兵如同退潮般跪满原野。
风卷着焦糊味掠过,带来远方红袍军胜利的号声,悠长得像给整个欧罗巴敲响的丧钟。
这一刻,红袍旗帜开始出现在罗刹王庭。
彼时张献忠策马入城,凶戾冷漠的目光扫过城内贵族。
“贵族但凡是被平民控告查实,全部驱逐到叶尼塞河让这些人去开发,种植!”
张献忠凶狠宣布。
红袍军士拖拽着貂裘裹身的贵族穿过积雪的同时,王庭广场中央,工匠们正竖起三丈高的花岗岩雕像。
魏昶君的身姿在暴风雪中逐渐清晰,他左手托着《红袍律》石卷,右手前指北地,朝阳刺破云层,将雕像的投影长长地投在贵族们逃亡的足迹上。
彼时张献忠看着雕塑,也看着海洋的另一头,他知道,此刻安南,满剌加,吕宋,欧罗巴各地的粮种船,科考船都在一批一批的前往!
与此同时,淡马锡港的晨光里,茶摊蒸汽混着海腥味飘散。
几个穿青布袍的农学院学生围坐竹桌,茶碗旁摊着吕宋稻种图谱。
“安南的占城稻抗涝!”
脸颊晒得黝黑的青年拍着标本箱。
“跟暹罗的深水稻杂交,说不定能种在太湖洼地。”
他哼着江淮小调,脚边竹篓里新采的南洋香料窸窣作响。
隔壁桌的科考队员正用炭笔描绘海图。
角落几个淡马锡商人缩着脖子窃语。
“那些戴袖章的上月把暹罗贵族吊死在码头。”
“听说他们東方立了规矩,百姓告贵族,贵族要受审!”
“東方到底是怎样巍峨的国啊?”
“听说此国之人专杀贵族,宣扬百姓人人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