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森刚回到公寓,鞋还没换,莱纳德就象弹簧一样蹦起来。
“怎么样??”
伊森还没完全回过神,若有所思地说道:“她刚才说我挺可爱……”
“……什么?”谢尔顿抬起头,眉毛几乎拱成拱桥。
莱纳德一脸茫然:“你确定她指的是——你?”
伊森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清了清嗓子:“呃,我刚才想说——
好消息是,她暂时不生气了。”
“暂时?”莱纳德立刻抓住关键词。
“对。这是她的原话,我建议你再正式道个歉,应该就没事了。谢尔顿别去!”
谢尔顿长舒一口气:“太好了!”
莱纳德仍不放心:“这是好消息,那坏消息呢?”
伊森摊手,语气认真:“坏消息是——莱纳德,你要追佩妮,可能得非常、非常努力才行。”
“什么意思?”莱纳德皱起眉,“她是因为这次事件对我失望了吗?”
伊森没回答,只是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谢尔顿旁边补充:“我不认为那算坏消息,这一直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谢谢你们的鼓励。”莱纳德叹气。
等伊森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客厅已经空了。
对面佩妮家的门却开着。
他走过去一看,地上堆满了木板、螺丝、纸箱和安装手册。
霍华德、拉杰什、莱纳德、谢尔顿全都在,围成了一个学术研讨圈。
“又发生什么了?”伊森扶着门框,忍不住问。
“他们打算把我刚买的廉价电视柜改造成nasa的航天飞机,然后发到火星上。”佩妮无语地说道。
“我想说我在夸张,”她补了一句,“但其实我真的没有。”
伊森憋着笑,绕过一堆包装盒走了过去。
“嘿,需要帮忙吗?”他问。
“伊森,你只是个医学博士!”霍华德立刻反驳,“这可是工程学的圣殿,我才是这里最专业的人!”
他一边说,一边拿着螺丝刀比划:“我担心的是,这种设计简直缺乏想象力。难怪瑞典只能出宜家,出不了spacex。”
佩妮忍不住说:“可我在店里看着挺漂亮的。”
没人理她。四个宅男已经陷入技术狂热。
“这个结构浪费空间。”
“可以装个音响模块。”
“怎么控制?”
“红外线转接器,不过要考虑散热。”
“液体冷却剂怎么样?用pvc渠道!”
佩妮眨眨眼,整个人明显掉线:“我只是想放个电视……”
“安静,科学在进行!”谢尔顿严肃地举起手。
他们七嘴八舌,居然真的讨论出了方案。
几分钟后,四人齐齐喊了一声“完美!”,然后热烈击掌。
接着,他们就兴奋地一窝蜂冲出门去。
空气陷入安静。
佩妮盯着那堆“零件”,嘴角抽了两下。
“他们这是……帮我?”
“他们确实是在帮你。”伊森笑道,“只是方式……抽象了一些。”
“ok。”佩妮抬头看他,“那你会帮我装好的,对吧?”
“当然。”
伊森照着安装说明一步一步安装电视柜。
同一时刻,距离这里两千多公里之外一栋老房子里,空气凝固的像结了冰。
餐厅的灯光有些刺眼,映在每个人脸上,反射出不同的表情。
“我真的要好好理解一下你的想法,沃尔特。
但很明显,我不明白。
你做的这个决定,不仅对你无益,还在毁掉我们整个家庭。”
“现在发言枕在我这里,”她举起那只布枕,“每个人都可以倾诉心声。记得吗?现在该汉克了。”
汉克有些尤豫的接过枕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勉强的乐观:“听着,兄弟,我知道我说的话也许没什么分量,但是——我很关心你。非常,非常关心。这个癌症,我们勇敢面对它。”
他勉强挤出笑容:“我从当初一无所有,到现在的美满生活。明白吗?运气是会变的。关键是你要坚强,要心怀希望。”
马莉在一旁皱眉:“汉克,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马莉,”斯凯勒严肃道,“让他说。我们就是来沟通的。”
汉克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你知道,这就象打一场九局棒球赛。满垒了,该你上场,可你的骼膊有毛病。你可能没法打出本垒打——但至少要有尊严地打完这场比赛。你明白我说的吗?”
沃尔特的回答干脆:“没。”
空气短暂凝滞。
斯凯勒又把枕头递给儿子。
“小沃尔特,说说看。”
小沃尔特的手紧握拳头:“你看上去就象个懦夫。你准备放弃了,是吗?
我都经历过那么多,你却怕那小儿科的化疗?如果你也放弃我怎么办?”
他话音一落,斯凯勒已经红了眼框。
马莉轻声道:“我想说几句。”
她接过枕头,语气冷静,“我理解斯凯勒的担心,但我也认为——这应该由沃尔特自己决定。毕竟,是他在承受痛苦,不是我们。我们不能替他活,也不能替他死。”
斯凯勒瞪大眼:“马莉,你在帮他说话?”
马莉摇头:“不是帮谁。我只是每天都在医院里,看见接受治疔的病人,他们中有些人真的过得很痛苦。
我看到他们咽下药片、失去头发、失去尊严,只是为了多撑几个月——他们的家人总说那是‘爱’,但有时候,那只是‘不肯放手’。
我想,也许沃尔特不想那样。”
“他不去治病,”斯凯勒大声喊道,“他就不会有将来。”
汉克:“能把发言枕还我吗?我同意马莉的话。”
马莉:“也许他只是想,剩下的时间能真正属于自己。我们可以不同意,但得尊重。”
众人的声音越来越大,每个人都坚持自己的观点。
直到沃尔特伸手,按住枕头。
“女士们,别吵了。”他语气冷静得出奇,“现在我拿到了发言枕。”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沃尔特环视他们,缓缓开口:
“我知道我们都深爱着彼此。
你们希望我好,我也感激你们。
可是,我想要的,是一次选择。”
他停顿片刻,象是在蕴酿勇气。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从来没有为我自己而活过。
这一生,好象所有决定都是别人做的。
现在最后的机会来了。
癌症,我现在唯一能做的选择是如何面对癌症。”
斯凯勒哽咽:“那就做个正确的选择。你不是唯一得癌症的人,你的儿子怎么办?你不想看女儿长大成人吗?”
沃尔特低声回应:“当然想。
可你也看过统计数据了。
医生们只关心我还能活多久——是一年,还是两年。
可活着又怎样?仅仅是为了活着?
要是我病得不能工作,不能享受美食,不能做爱,只能每天吞下四十片药,脱发、反胃、卧床不起——那样的我,还算活着吗?
我不想让你们记住那样的我。
我想在自己的家里,自己的床上,度过最后一段时光。”
他长叹一声:“斯凯勒,对不起。我选择——顺其自然。”
屋子里一片寂静。
只有钟摆的滴答声在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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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通过窗帘的缝隙,轻轻洒在卧室里。
沃尔特从床上醒来,闻到厨房里煎蛋的香气。
他披上外套,走进厨房。
斯凯勒系着围裙,一边翻面,一边查看帐单,光线打在她侧脸上,显得专注而疲惫。
沃尔特走进来,头发凌乱,神情比昨晚柔和许多。
他沉默地站了一会儿,看着她忙碌的背影——
“好吧。”他从身后抱住斯凯勒,低声说道。
“什么好吧?”斯凯勒回头。
“我会接受治疔。”她愣了几秒,随后轻轻放下手中的锅铲,转过身抱住他。
沃尔特轻拍她的背:“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