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摩昂收起铁环,情知前方战线吃紧,此行落败费了不少时日,当下一刻不停。
化作本相,挟风带雨,顿饭工夫便从西牛贺州赶至东海。
拨开云霭,遥见中军大帐,心思这才松懈下来。
刚呼出一口气,却文暗自懊恼。
临行之前,真君便瞩咐他到孤星岛、冲浪屿会见五大龙神、廿八星宿,探听近日妖魔往来。
可他只顾赶路,到了帐前,方才想起这遭。
正欲回头探查一番,却听中军帐里,真君朗声悠悠传来,“既已得还,为何不入?”
敖摩昂深吸一口气,遭左右天兵通传查验,当下躬身而入。
陆源并未抬头,仍旧查看阵图,募地发声问道:“事成?”
敖摩昂一顿,回想起真君分身瞩附,压下欲拿出钢圈的想法,“已成,特来回禀。”
敖摩昂如此说着,募地提问道:“此行相助沉香,他托我询问真君,水火既济卦象何解?”
陆源抬起头来,“初吉终乱,杞人忧天而已,求解之事三界共知,无甚灾忿。”
敖摩昂心下一凛,不再声张,“真君可有差遣?”
陆源揉了揉眉心,“我分出心念协助,那金鳞却并未如实复返,可是生有波折?
?
敖摩昂道:“真君闻听三界,目视八方,心念分存,岂能不知往来?”
陆源道:“两山一海有五大天魔、六只巨鳌、上古六害,俱非等闲之辈,不得分心。”
敖摩昂立马垂眸,作苦声叹道:“真君劳累,真君那道分身顺路向西方求告佛老去了。”
陆源一双蛇瞳上下瞧着他,突地发出一声冷笑。
笑声过后,面色一沉,之前关注战局时的忧心之感尽去,只落下一片渊深沉寂之色。
“你倒是有些机警。”
话毕,他浑身被黑袍所覆,周遭风景顿时化作云雾,顺风口收去。
再看那风口,竟是他身后一只屋龙虚影张口。
云雾皆收,四下荒寂,不知何方。
黑莲圣使道:“水火既济,原来是口令,摩昂太子可否言之,该如何对答?”
敖摩昂当即三棱在手,额上青筋暴起,口中钢牙咬碎一般,怒声道:“妖魔安敢假扮真君!受死!”
三棱铜撕风而落,雷声贯耳黑莲圣使只伸出手来,轻飘飘将三棱接在手中。
那铁钳一般的手刚承接之时,便已卸了上七分力道,待他锁在掌心,已是全盘被他所制。
任敖摩昂如何用力,那三棱浑似在黑莲圣使掌中生根一般。
“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出口令。”
敖摩昂龙相尽显,“我斩业府中没有卖主求荣之辈!”
黑莲圣使少见地表露情绪,叹了口气道:“我早知之。”
旋即袖袍一挥,将敖摩昂收入袖中,掌中一展,竟是多出一只钢圈来。
却说天兵大营立于铁围山前,大囊随风猎猎,震镊山中妖魔紧锁门户,不敢应战。
马援掀开帐帘,向首座上陆源回禀道:“真君,摩昂太子归来。”
“进。”
敖摩昂忙趋身入帐,躬身下拜道:“真君,此行水火既济。”
陆源屏退众人,方才回道:“天泽履,此行不易。”
“不敢言苦。”
“孤星、冲浪两处可有异动?”
敖摩昂道:“未有异动,只有法宝在此,奉真君心念之令,交回本相。”
陆源眉头一挑,打眼一看,却是一只钢圈。
敖摩昂上前,将钢圈奉上。
趁陆源伸手之际,敖摩昂眸中精光一闪,猛出长枪,直戳陆源顶门。
一枪贯入,无声无息。
只见那陆源双目转瞬间黯淡无光,偏头便倒了下去。
黑莲圣使显出本相,正欲施展袖里乾坤将陆源收束,却见那残躯周身光芒一闪,竞是化作一片金鳞垂落。
黑莲圣使神色无异,冷笑道:“料你也不会在帐中安生。”
思之间,只听帐外有高声传来,“真君擒六鳌归来也!”
黑莲圣使在帐中听得分明,当下便已明白前后。
他假作陆源模样擒下敖摩昂,陆源该是用相同手段,变作他模样,擒下六鳌。
黑莲圣使心中定计,避也不避,竟是将身上黑袍尽褪,露出与陆源一般样貌。
昂首阔步推开帐帘,向众天兵喝止道:“本君在此,复有何真君?”
众将闻声骇然,一时间目光掠过天上那道身影,再看向面前这个真君,如临大敌一般,全都分不出真假。
天上陆源面色幽寒,“好胆,竟敢跟到帐中。”
黑莲圣使冷笑,“你这妖魔假托我形,今日该是你命丧之期。”
二人再不多言,条忽之间斗在一处。
只见枪来塑往,一般高下。
一杆循心断潮枪,一柄秉意溯源塑。枪舞寒芒碎九霄,搅墨云吞日月。
一个是镇渊圣将护苍生,一个是堕世真灵乱乾坤。
那扫如蛟掀血浪,这枪刺似电裂穹霄。吼声震塌千仞岳,杀气冲崩万丈高。潮起三叠翻雪浪,海覆千层卷腥涛。水幕照影分青白,雷火劈空判昏晓。
两尊神魔皆舍命,赌尽因果斗死生。
众仙左右观瞧,实在分不出真假。
西门豹急的满头大汗,高声喝道:“真君,年岁几何?”
陆源抽空答道:“细自观之。”
西门豹忙道,“那个是真的,快去相助!”
黑莲圣使不甘示弱,同扬声道:“风地观,观下瞻上!”
西门豹见那一个真君也正确应答,当即没了主意。
一众天兵乱了手脚,围住西门豹连声相询,“西门长史,快想想办法!”
西门豹额头沁汗,忽地高声道:“此是我天兵所在,有天罗地网盘结,妖魔不得轻易逃脱,二位真君暂且罢手,老夫有一法分辨。”
二人一般手段,若无外物难分输赢,
但黑莲圣使旨在掌控天兵,暗中安插妖魔,使天兵内乱,断不能拿出记里鼓车在此时露馅。
当即罢手,与陆源一同落于地上。
西门豹面色深沉,手持半面鱼符,“斩业府听令!”
众水军当即跪倒一片,高声道喏。
“如今真君难定真假,我执掌府中不二权柄,上下听从我令,着寒铁锁链来,将他二人打穿琵琶骨,一道锁了,再行分辨!”
天兵一道上前,取出镔铁链,将两真君一道缚了。
西门豹道:“妖魔有变化之法,昔日打上天宫,连照妖镜都不能辨别。取经之时,同有二心欺正,得佛老拨乱反正,如今之计,当将二位真君押至佛老面前,再行辨别。”
“当可。”
“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