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小儿自不顾陆源所想,见名利圈、酒色财气四圈对其皆不起作用,心下不免惊慌。
一时间如手挥琵琶,将手中钢圈化作千方份。
尽是富圈、贵圈、贪圈、嗔圈、痴圈、爱圈,还有妄想圈、骄傲圈、好胜圈、味心圈,数也数不尽。
无数钢圈化为帷幕,打眼看去,绵绵若九天云絮,织就无形;密密如万缕情丝,结成巨网。非银梭引就,亮晶晶恍若星河倒泻;岂玉指编成,细微微浑如蛛迹暗藏。
无影无踪,飘忽间疏而不失;亦柔亦刚,缠绕时韧而难脱。当头覆落,陷迷津恍入雾海;举步欲行,遭羁拌恰似泥潭。
万载钻营,织就名利网;千般变化,难脱是非心。
那钢圈已不只是套去,而是一连十,十连成百上千,向陆源砸去。
直砸的山体,烟尘漫天。
造化小儿这才露出一丝喜色,一张小脸上尽是汗水遍布。
“手段使尽了?”
造化小儿笑容顿时僵在脸上,身后那道冷声让他后背一阵冷汗,顺尾椎骨直至天灵。
尤如冬日中冷泉灌顶,冻得他彻骨冰寒,动弹不得。
旁光警见一只大手复上,顺势一拧,将他骼膊连根卸了下来,将钢圈一授,已被他拿去。
疼痛刺破心房,造化小儿却丧尽了胆色。
此刻也顾不上疼了,连声告侥道:“壮士饶命,壮士可是东天上神?我与东天上头也有些照料,在此山中逍遥。
从来愚弄世间人,如今困入好胜圈,望上神怜我修持多年,未造杀生罪,饶我一次!”
陆源道:“上头那照料你的,是玉皇大帝,还是三清如来?”
“这”
听他如此说着,造化小儿这才意识到今天惹到了哪位尊神,忙磕头在地,“求真君慈悲。”
陆源展颜一笑,“适才相戏耳:”
造化小儿连忙赔笑,正欲说些好话,却听陆源笑颜沉落,再转无情之声。
“便是玉皇大帝,三清如来照料,你今日也难逃法网。”
造化小几跌倒在地,脸色灰败不已。
陆源挑起眼眸,提醒道:“不过锁魔镜中待上几百年,竟如此不济事。”
将他收入袖中,陆源手中掐诀,一步入了妖魔洞府之中。
煞气冲开云壑之间,洞中妖魔便已四散而逃。
陆源走了九曲十八弯,终于抵达众神囚禁所在。
脚步刚踏入其中,耳边就传来那道熟悉声音。
“你这长虫,怎来的恁迟,老猪快被切成臊子了!”
陆源无奈望去,猪八戒正被倒吊在梁上,仍在不断念叻着。
见他深谱此道,陆源索性不再搭理。
却听又一道哭声传来,“真君,你终于来接我们了!”
陆源循声望去,正见一矮小身影倚高头大马捆在一处。
宿命通照见,那身影不是外人,正是昔日北俱芦洲与他一道传经的多宝。
陆源将身上前,吹开绳索,低声道:“我来晚了。”
多宝擦去脸上泪水,“不晚不晚,闻听真君灭了那伙妖魔,为我等报仇,只是苦了唐相公。”
骥跨步上前,低头亲昵地摩擦着陆源手掌。
眼见陆源前来,多宝话匣子打开便止不住,将他与骥身死轮回,再送取经人一事从头到尾说了一番。
“还续旧情呐,老猪脑袋都回血了!”
陆源一口气吹出,囚牢中绳索顿开,猪八戒登时砸落在地,哀豪不已。
脱困众神上前,一一拱手多谢陆源搭救,敖摩昂同上前躬身,一脸愧色地退至陆源身后。
“真君,下官没逃过那争胜圈套,丢了真君府的脸面。”
雷部尽忠张元帅立马道,“摩昂太子说的哪里话,我等尽皆落入此圈,只真君手段高超,我等奋力追赶,不是朝夕之功而已。”
陆源点头道:“知耻而后勇,日后好生修持即可,东胜神洲仍历斗战,不可困于此道,战场上无你多想之机。”
“属下谨记。”
大颠和尚上前合掌道谢,正逢刘沉香送罢太白金星,前来查看。
二人一般喜色,相谈困顿感悟不题。
见他们寒喧完,猪八戒揉着肩膀,不忿道:“多年不见,还是这般粗鲁。”
陆源见他在此,不免挪输:“净坛使者菩萨怎又做了护送的活计,可是佛门式微,少了你供奉?”
猪八戒甩着袖子道,“忒俗气,老猪是帮衬来的。”
“帮衬?”
见陆源一脸疑色,猪八戒顿时不满道:“俺老猪也是菩萨果位,听闻取解高僧有难,怎会袖手旁观?”
刘沉香在一旁补充道:“叔父,我本想寻恩师所在,却不知恩师方位,这才听多宝所说,奉一供坛,向净坛使者菩萨问询。
菩萨心念我等灾,于是亲身前来搭救。”
刘沉香一脸感激之色,同时默默将猪八戒一个照面,便被造化小儿拿下的细节隐去。
陆源却眉头紧锁,“大圣所在何处?”
猪八戒摇了摇头,“多年未见。”
陆源心血来潮,暗道不好,张开天眼通遍查三界六道均无孙悟空踪迹。
当即在猪八戒后颈上一拽,拔下一根金色毫毛来。
猪八戒忙道,“我只有三根救命的毫毛傍身:”
陆源不管他说,将毫毛系在无名指根,紧拳头,高声喝道:“齐天大圣!”
毫毛上光华一闪,随即黯淡下来。
等了半响不见动静,猪八戒异道,“师兄那筋斗云翻山越海不在话下,平时须即至,如今怎不见踪迹?恐是俗事缠身,脱不开身罢。”
猪八戒印象之中,孙悟空有通天彻地之能,自数百年前在如来佛祖手中吃了亏,其后更是智慧通明,纵是躲不过也逃得过,从未向落难之处想去。
陆源面色微沉,未作声张,默默将金色毫毛收下。
转手递出一片金鳞,放于猪八戒后颈。
猪八戒正欲说话,脑海之中随金鳞落下,又响起一道声音,虽是说的莫名,但也知此时不是嬉笑之时,当即点了点头。
众神押送造化小儿归天定罪,求解团队西去不题,独留下敖摩昂与陆源二人。
将钢圈给予他,嘱咐道:“将此圈交予我本相,除我之外,任何人都不可信。”
陆源顿了顿,“我也不可信。”
敖摩昂面色一凛,“真君”
陆源打断道:“但记得口令,上出年月作卦,下对日时作卦。”
说罢,陆源又紧拳头,默念齐天大圣之名,循声光感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