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个”
猪八戒方要怒喝,陆源屈指轻弹,那猪嘴便如被无形绳索捆住,只圆睁环眼瞪着陆源,喉间发出哼哼”闷响。
陆源嫌弃道:“这猪妖忒过噪,想必耳根也不酥脆,须得煮至筋骨酥软方好下箸。”
国君见状,惊得目露崇仰,忙不迭应下,继而小心翼翼问道:“上真,朕年近四旬,寿数渐尽,三十载供奉不懈,此次引渡之列,可容寡人一席之地?”
陆源淡笑道:“陛下若愿引渡,当隐于深山修行,再无九五之尊;若不愿引渡,尚可稳居朝堂数载,权柄在手。”
国君面露挣扎,既想再享几年人主之威,又恐触怒上真,曙道:“延寿之道或有转机,寿数终了则万事皆空,寡人愿随上真进山修行。”
“陛下莫急。”唐敖抚掌笑道,“我等得上师秘传妙法,纵不进山,亦可修得正果。”
国君喜色陡现,伏地即首:“伏乞上真传法!”
“不急不急,待我等降伏那妖邪,再行传道不迟。”
一行人行至皇宫正殿,却见那比肩国人高踞上座,冷冷视来者,拍案怒道:“你等到底何方宵小,为何冒我名号惑众?”
见满堂君臣俱在,陆源索性褪去伪装,朗声道:“我等乃南赡部洲传经使者!”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国君惊问道:“上真先前所言度化百人,传授延寿之法,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陆源抚须而笑。
比肩国人怒喝:“你等分明非我灵师座下,哪有延寿之法?”
唐敖肃然驳斥:“我等非真,你亦非真。真者未必正,伪者未必邪。,乃礼教法统,
可保国祚绵延、万代不衰,何止一人之寿?”
比肩国人冷笑:“不过腐儒之见!山中草木,无官吏监工、无诗书教化,却自能春荣秋落,何须尔等教化?”
唐敖道:“良木生于野,若任其横斜,虽得自在,终难成广厦之材;鸟兽有群,亦知长幼尊卑;蚁筑穴,犹分主从上下。
今此国民以形貌分贵贱,以虚妄充正统,如此愚蒙,非诗书不能开,非礼乐不能化。”
比肩国人拍案而起:“哈!满口诗书礼乐,却不知最是礼教杀人!汝等儒生汲汲于功名,戚戚于是非,反笑吾辈无序,真乃坐并观天。”
唐敖侃侃而谈:“儒家之礼,非台也,乃舟樟也。水若无舟,难以渡人;人若无礼教,难以立世。
且看你等虽避世隐居,却仍需采肉芝、度凡人,此非有序乎?若真无欲无求,又何必十年一现?”
比肩国人面红耳赤,竟无以为辩。
唐敖乘胜追击:“古语云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今一臂国民皆受蒙蔽,正需以文德感化。
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非传扬教化不能解也!”
比肩国人膛目结舌,竟无一言以辩。
唐敖一番话如洪钟大吕震碎迷朦,满堂国民恍若大梦初醒,纷纷颌首燮眉,若有所思。
唯国君仍喃喃追问:“果真无延寿之法?
陆源叹道:“换个国君吧。”
国君闻言色变,拍案怒喝:“速将妖人拿下!“
陆源当即扯开身形,化出真身,怒喝道:“独眼昏,还不识妖邪?”
言讫,朝巽位离宫张口一吸,顿时殿中狂风大作。
但见三味神风卷地来,青霄雷火炼尘埃。巽宫神风之精,携霹雳电光;离宫真火之粹,裹硫磺紫焰。
风过处,金砖裂作粉,玉柱断如朽木,直教阴阳倒转,星斗错移。
那比肩国人被神风一噬,惨叫着裂为两半。
只见他左首现狼形,前爪如钩牙利如刃,肋下钢毛倒竖似铁帚;右首现狐形,后肢粗如铁柱撑地,前爪蜷曲似人手,绿芒灼灼如鬼火。
满堂君臣惊呼声此起彼伏,慌成一团,纷纷退散。
唐敖道:“我道你二体一心,原是狼犯为奸,哪有一颗善心!”
狼犯二妖见行藏败露,各短戟长戈,发狠向陆源扑来。
陆源不退反进挺枪直刺,狼妖举短戟如铁壁横挡,狐妖舞长戈似灵蛇吐信,双妖首尾相顾,戟戈交击之声响彻云霄,竟如银蛇绞柱,密不透风。
陆源见状,法身一晃化作两头四臂,双手持枪如游龙出海,双手握剑似电闪雷鸣,上下翻飞,
如飞轮旋舞,这番变化直看得众人目眩神迷国君眼看这一幕,惊道:“比肩国人竟是妖邪,那这些年所供奉肉芝”
唐敖暗叹其贪鄙,这国君实非善类,事已至此,担忧的不是这数十年来落入妖窟的民众,反而是肉芝。
正此时,见一独臂青年锦袍覆体,虽持剑之手籁发抖,却横跨殿门,将百官护于身后。
唐敖心下赞赏,上前安慰道:“与我同行者,乃是斩业真君,必保我等平安无事。”
众臣虽未闻真君之名,却见陆源法身威猛,四臂挥处兵戈铿锵,与狼狐战作一团,气势如虹。
北洲妖邪素称凶顽,果然较西牛贺洲更难伏诛。
但见狐妖长戈斜刺,陆源周身黑气翻涌,施展出倒转阴阳之术,瞬间与狼妖调换方位。
狐妖竟似早知机变,长戈空中划弧,竟如活物般转向陆源新立之处陆源身后浮现邛管大蛇虚影,以虚化实,张口便衔在长戈之上,死死咬住。
狼犯二妖见状,八足齐证,狼妖后腿与狄妖前腿并作四足,修长如桅,踏地生烟,竟化出重重残影。
陆源一枪落空,收起镇水剑,手中掐诀,一步拦在当前。
大手一伸,遮天蔽日。
狼犯二妖尽皆骇然,忙挺长戈短戟戳去,却见陆源身后现出九头相柳虚影,鳞甲振鸣间,长戈短戟尽不能抵挡却见陆源伸手一擎,即将狼妖擒在手中。另一副妖神法相当即放下手中印决,朝狼妖头顶砸去。
满朝君臣尽躲在宫中,忽听一声惨叫,旋即便是擂鼓之声震耳欲聋。
随着每次鼓声落下,皇宫大殿摇动,几欲倾倒。
直擂了半响,鼓声才渐渐消洱。
众人推门探头,朝着殿外望去,只见大地龟裂,如同蛛网一样蔓延数里,地陷三分。
深坑之中,陆源周身浴血,两个法相各擎着一具无头妖尸。
两具尸体都没了头颅,腔子之上空空荡荡。
再看陆源四手上尽是鲜血,宛若杀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