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云端礼还,各自送出袈裟,禅杖,玉,再有一篇简贴为三藏明得前路,俱自散去。
唐王安排妥当,唐三藏奉旨西行。
陆源这厢拜别观音菩萨,正欲返回府邸,却见南方一道金光条忽而来。
待金光落定,落在陆源身前,正是巫支祁圣母。
她脸上带着些许怨气,只点了点头,闷声道;“见过真君。”
陆源勾起嘴角,“绥波娘娘不在淮河坐镇,为何来此处寻我?”
巫支祁道:“淮河源头,或有妖魔盘踞。”
陆源眉头一皱,不想他荡魔经年,还有妖魔敢在九州作崇,“你且细细说来。”
巫支祁向着淮水方向一指,“淮水从桐柏山而出,流经龟山城,相隔万里,是以我虽据江中,源头末流之事也不能全部知晓。
自浮山堰溃散之后,两岸百姓十不存一,直至贞观新政,民风蔚然,才重现昔日鼎盛。我心下欢喜,便化作凡人入了城池,却听得一则消息。
坊间传闻,桐柏山中,有一仙府,名为登仙阁,其中仙人名为灵应大仙,每年度九人上界成仙。”
陆源顿觉不对,度化成仙这事向来讲究缘分,或是大功德,或是有大善,怎能凭空挑人上界?
若这灵应大仙真有这般本事,陆源又怎会全无听闻。
巫支祁看他面色,“我也不信,于是伪作凡人上山求见。”
她脸颊泛青,略带怒,“但我走了三遭,却连山门都未曾寻得,同行八人却一去不返。我不通变化之法,许是被那灵应大仙看破本相,这才想上界求助,探明虚实。”
陆源点点头,巫支祁自逃脱束缚之后,行事越来越有条理,俨然正神模样。
“你且安居水府之中,我去探查一番。”
巫支祁嗯了一声,刚想说些什么,却见陆源已消失不见,到了嘴边的小心二字被她生生咽了下去。
却说陆源这厢,来到桐柏山中展开天眼通四下观瞧,并未发觉妖氛。
陆源手上掐诀,唤出山神。
山神甫一现身,便深深作了个揖,“拜见真君,桐柏山西麓山神有礼了”。
“我且问你,此地可有妖魔盘踞?
山神回道:“不敢欺瞒真君,此地确有三两小妖,不过手段低微,不成气候。”
“那几个小妖可有异常?”
山神拱手道:“启禀真君,桐柏山方圆何止万里,南北四方皆有山系相连,只此处,
便有一十三位山神驻守。那些小妖尚斗不过寻常猛兽,下官实在不知其踪迹如何,未曾留意其动向,不知异常。”
陆源追问道:“此地可有一仙人号为灵应大仙?”
山神兀自摇头道:“此处虽不在洞天之列,但也是一派仙山,周遭万里,修行之士无数,下官实在难以辨别。”
陆源即令山神回去,将身落在山下一处城镇之中。
值此方沐浴王化,虽处山中,商旅难行,居民依旧面带惬意,安稳如常。
陆源则化作各种模样,在城中四处探查都没有消息,口干舌燥,步入一处茶摊之中。
堂信登时上前殷勤询问,“郎君可有怀挟良茶?”
“未曾,只挑些好茶煎上。”陆源说着,掏出几个大子。
堂信笑盈盈将银钱收入囊中,欢喜道:“自是好茶,尽奉与郎君享用。”
见来了贵客,堂佗撑起炉火,将茶饼在陆源面前展示一番,旋即拿起小细细碾着。
“郎君不似本地人,是到长安参加科举?”
陆源露出难色,“只恨学识不济,又无银钱打点,是以落榜而还。”
堂信干笑一声,安慰道:“郎君饱读诗书,虽不能报效陛下,却也可衣食无忧。”
此时纸张虽已盛行,但读书仍是少数人才有的特权,即使陆源只身一人身负书筐,在堂信眼中仍旧是贵人一般。
见堂信罗茶烹煮,慢条斯理,陆源叹息道:“衣食无忧何其艰难,我父母早逝,为求功名散尽家业,如今身无长物,子然一身”
听他嗟叹,堂信心下不忍,追问道:“郎君无有家室,元阳固守?”
陆源似是有些怒气,“你这堂佗只管煎茶便是,怎问我这私房事来?”
堂信一笑,“郎君莫怪,只因这桐柏山中另有出路,正是登仙福地,灵应仙乡。”
陆源眼眸一亮,“此处有仙人?”
“正是。”堂信点头应声,“那仙人每年度九人上界成仙,只挑元阳未泄者,郎君既然不得官场显能,何不踏上仙路试上一试?”
陆源拱手道:“那仙乡如何去得?”
堂佗自得一笑,“你问旁人倒是不知,只我一人晓得,你需攀至山麓,见一铁索桥前,取牛、兔、蛇、羊、鸡、猪六丁飨食,口诵仙人度我,其后走过铁桥,便可入那登仙阁中得见仙人,白日飞升。”
陆源道:“你可不要我,你可曾见得有人霞举飞升?”
“当然。”堂信道:“去年九人成仙,便有一人托梦与我,说天界金石不尽,要我度四方客人上登仙阁去。我还亲眼得见,有人过铁索桥后平地飞升,隐入云端。可惜我元阳不在,否则定要去试试仙途。”
“多谢。”
陆源听得消息,饮罢茶水,取市集中买来六丁飨食,赶赴山麓。
他伪作凡人,并未动用神通,这一路拖着六种飨食,脚程不快。
离了人烟,顺小径不出十里便渺无人迹,只有蛇虫鼠道以作指引。
又走了四五里,只听树林之中之声响动。
陆源定晴观瞧,树林之中竟钻出一只老鼠来,那老鼠约莫巴掌大小,甚是灵活,窜出身形,纵身一跃,便叼起陆源所带的牛肉,转身朝东方而去。
陆源眼瞧着那老鼠不似凡物,心念着若是凡人此行该当如何决断。
思片刻,他抬起脚,拖着剩下五种飨食向东方追去。
跑出不远,面前出现南北两道分叉口,正不知哪一方正确时,南方岔道上出现一头猛虎,呼啸而来。
陆源已知道了这灵应大仙的套路,将兔肉丢下,向北方而去。
其后又有龙、马、猴、狗拦路指引1,陆源在山中七扭八折,尽数丢了手中飨食。
这一路或被驱赶,或作追逐,走出个倒转七星形。
直到丢了最后一道猪肉,一道之前未见的铁索桥赫然出现在陆源面前。
那铁索桥横亘两道山峰之间,隐在云海之中,看不穿那头去向。云雾翻滚掩天日,湿气凝珠浸衣寒,三丈外不辨人影,五尺内唯见索颤。
陆源高声道:“仙人度我!”
运起天眼通,望向对岸风景,稳步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