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否认的是,徐归舟真真切切的嫉妒过祝卿安。
他看着女孩的睡脸,不止一次地想:你凭什么这么幸福?你凭什么无忧无虑?你凭什么能被有求必应?你凭什么能和母亲在一起?
祝卿安,你凭什么这么幸福?我凭什么一无所有?
孩子真的很脆弱。他们的笑是柔软的,他们的泪是柔软的,他们的骨头也是柔软的。
徐归舟可以单手掐住他们的脖子。
滑嫩的皮肤在掌心的触感很象蒸得非常完美的鸡蛋羹,徐归舟的手指摩挲着孩子的脖颈,他感觉到颈动脉在微弱地跳动,他看着毫无防备、陷进沉眠的祝卿安心想:好脆弱。
脆弱到他可以象碾死一只蚂蚁一样掐死她。
徐归舟的脑海里浮现出躺在病床上的祝秀美,一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中期的胰腺癌,五年内的存活率只有14。的概率几乎约等于无。哪怕侥幸熬过了五年,万一又复发恶化了该怎么办?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为什么要在他下定决心好好生活的时候给他来一棒子?赵雨琴是这样,祝秀美也是这样。他是什么灾星吗?和他有关的人全都不得善终、不得好死。那为什么徐明还好端端地活着?他要真是天煞孤星,那就一视同仁。
他恨啊,恨苍天无眼,恨天地不仁,恨他死乞白赖走到今日害人无数。
他也想一了百了,可祝秀美还躺在医院,祝卿安还需要他抚养。
“既然如此,那就掐死她吧,你也跟着她一起去死就好了。”有个长得和他一模一样的恶魔在耳边呢喃,“反正成活率那么低,祝秀美又不一定能熬过来。到时候你们一家人在地府里团圆也是团圆,说不定你还能见到赵雨琴呢?”
徐归舟的手慢慢地缩紧。
他的身边没有天使,只有恶魔。他的善念被痛苦抹杀,只留下一滩绝望淤泥。
忽然间,床上的人翻了个身,他象被烫到般立即收回手,恶魔“啧”了声消失不见,只馀他在床边捂着脸无声痛哭。
徐归舟,你在做什么?你刚刚要做什么?你是白痴吗你是傻逼吗你个疯子你个畜生你个恶魔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在做什么!
他感觉自己是垃圾场里的腐肉,是恶心的烂肉,他想狠狠地甩自己几个耳光,可祝卿安在睡觉。他想现在立刻自尽,可祝卿安醒来后看不到他会哭。
眼泪从指缝间溢出,他突然感觉到腰间被什么温暖的东西抱住。他僵硬地回头,只见熟睡的祝卿安正挂着满足地笑抱紧他,象是在抱着在这世界上她最喜欢、最珍贵的宝物。
徐归舟擦干手,替她掖了掖被子。
他坐在床边,一整夜没睡。
他不是一无所有,他现在只有祝卿安了。
……
…
思绪被碰撞的唇齿打断,他感受到身上的人近乎洪水般的怒火和悲伤,正疯狂地咬着软肉,却不疼,轻啄似的留下印迹。
徐归舟推也不是骂也不是,只得艰难地腾出手关上柜门,生怕祝卿安在无意中磕上边角。
不懂哥哥良苦用心的妹妹还在毫无章法地捣乱,咸涩的眼泪掉进去,再出来时已经变成了不知混着谁的气息更多的浊水。
徐归舟忽然想起谢不辞。
梦里的谢不辞的吻技也生疏得令人发笑,对面粗暴地给他血和疼,毫无章法。祝卿安是软磨硬泡,她轻柔而猛烈地将情绪灌过来,不知节制地细细碾磨。
“你在想谁?”有人含着他的唇,模糊不清道。
徐归舟低笑了声。
这祝卿安是他脑子里的蛔虫吗?怎么这都能察觉?
这人不轻不重地咬了下,似是不满他的出神和沉默。当徐归舟想要回答时,这人又轻车熟路地探进来,发起更为猛烈的攻势,将所有的吐息淹没在交缠中。
徐归舟试图把手抽回来,可祝卿安却牢牢按紧,分毫不松。他放弃挣扎,掌心的颈动脉跳动地幅度愈来愈快,象是在直接接触祝卿安蓬勃的心脏。他的手逐渐被焐热。
他想,祝卿安只是太年轻了。
他走的太早,年少的祝卿安会在学校想起他,会在家里想起他,会在他们共同走过的路、待过的店里想起他,会在祝卿安每个毫无防备的时刻想起他。
这很正常。
想念的次数太多,很容易就会将青春期的冲动和思念混肴,这也很正常。
这个时期的孩子往往有一套自己的正确理念,贸然扭转只会适得其反。徐归舟要做的就是在潜移默化中改变她的思想,等她醒悟过来或是腻了,他们还可以回到过去。
还能怎么办呢?打又打不了,骂也舍不得骂。
他接住祝卿安的所有情绪浪潮,温柔地安抚她,等她的攻势渐渐平息下,他松了点气,恰好门被敲响,他拍拍女生的后颈说:“有人来了。”
却不料祝卿安在此刻叛逆又犯了,她狠狠咬住徐归舟的嘴角,又在这处轻轻啄了几下,满意地看男生疼得呲牙的表情,贴在他耳边说:“我爱你。”
徐归舟被打了个猝不及防,他结结巴巴道:“呃、我、我也……”
他说不出来了。
他对上眼前人餍足的表情,深褐色的眼里满是对所有物的柔和,像圈地的狗,巴巴地把主人勾进自己的地界里。
看不到半分对长辈的敬重。
祝卿安趁他恍神的间隙里抚上他嘴角的伤口,正准备再说些什么,门口的敲门声却愈来愈重,象是恨不得把门掀飞看看里面的人是死是活。
徐归舟回过神,拍拍她:“快下去。”
祝卿安乖乖站起身,顺手借了把力将他拉起来,鹌鹑似的躲在一旁,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瞧见这一幕,徐归舟快气笑了,心说这么怕还敢干出这事?也不知道是真胆子小还是假胆子小。
他暂时没空教训祝卿安,等着把客人送走后再好好聊聊。整理了下衣服,徐归舟打开门,看到眼前人时惊道:“你怎么来了?”
谢晚亭原本紧皱的眉头在看到他的瞬间松开,她抬起眼,神情微怔,黑瞳向旁偏去,正好对上屋里靠在墙上衣衫不整的祝卿安。
谢晚亭扯了扯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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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是疯狂星期四,有没有好心人v主包50>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