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宇轻车熟路地来到小区里的某幢楼下。
徐归舟降落车窗道：“早点休息，别老玩手机。”
“好。”周酌云点点头，“你换完药也早点回家，别老玩手机。”
“这可不行。”徐归舟老神在在道，“咱俩有时差，这个点我应该爽玩手机。”
周酌云眨了下眼：“你作业写完了？”
徐归舟立马挂脸：“不是，咱俩好好的关心对方不行吗，为什么突然要说这种伤人心的话？快回去吧快回去吧，看到你我就心痛。”
他佯装悲伤状，看得周酌云弯了弯唇角，温声道：“徐归舟，你要好好休息。”
“得嘞，遵旨。”他笑嘻嘻道，“话说你打算什么时候搬家？”
“这里不好吗？”周酌云看了一圈，“环境还行，物业也挺上心。”
最重要的安保呢？徐归舟心说。
“挺好的挺好的，不过还是早点红吧亲爱的大明星，我等着去你的大别墅玩。”徐归舟把车钥匙递给她，“你下回给你的青菜绿叶换个滤镜吧。”
周酌云稳稳接住，钥匙上的温热传到掌心，带着点燎原之势，她顿了顿回道：“很难看吗？”
“倒也不是难看，就是看着有点难吃。”徐归舟回想起那些被死亡滤镜附魔的照片就觉得自己快要升仙了，每看一次都会对世间万物失去兴趣。
也不知道这破滤镜是什么人研发的。
周酌云记下了：“好，我下回换个滤镜。”
“我看你微博上的自拍不是挺漂亮的吗？那不是你拍的？”
周酌云耳朵微红，咳了声说：“是助理拍的。她说我的技术太烂，放任不管的话迟早会有人被我吓死。”
说实话。
由于周酌云选择的滤镜太惊天地泣鬼神，以至于他完全想不起来照片本身是什么样子。
还以为这照片杀手在这十年里技术有所长进，没想到还是十年如一日的烂。
徐归舟赞同道：“你的助理还是很有眼力见的。”
毕竟这个人只需按下快门就能够把任何人都拍成海底千足怪，有这种天赋，就算不当老师，改行当奇异摄影师的话，想必也能在如今的社会中爆火。
肯定会有很多人跟风来找她拍。
徐归舟笑了笑：“行了，早点回去睡觉吧大明星。”
“好。”周酌云抿直唇。
“顺带一提这周我都会请假，”升起的车窗挡住他大半张脸，只留下一双眼，“所以你要是找不到人陪你吃早饭的话，可以来找我。”
“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呢？”
周酌云笑了。
虽然她的脸被遮得密不透风，但徐归舟仍然可以看出她笑了，于是他也笑了。
“我知道了。那你明天可以陪我吃早饭吗？”
“未来的大明星都这么邀请了，那我肯定欣然接受啊。”徐归舟在关上窗前最后留下一句，“那么我走了。还有周酌云，你要记得多笑笑，你不适合板着脸，你笑起来很有感染力，会有很多人喜欢的。”
周酌云愣在原地。
好多年前这个人也曾说过类似的话，他说：“这不是很会笑吗？周酌云，你该多笑笑的。”
事实上她最令人诟病的还是“笑”。
导演总是对她的哭戏赞不绝口，却在谈及笑时唉声叹气，仿若遇到千年难题。她好象毫无长进，十年前被骂成“死人笑”，十年后经过练习，却依然差强人意。
泪还没流完，笑却已经干涸。
汽车渐行渐远，周酌云看着车尾，那弧度在远望下象一抹微笑。
“楼藏月安排了几个人守着？”徐归舟百无聊赖地翻看手机。
“足够保护周小姐人身安全的人数。”刘宇回道，“徐先生很聪明，您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难道不是你故意让我知道的吗？”徐归舟冷笑道。
打从放学时他就注意到这辆车一直跟在他身后了，尤其是在发现这车的速度是随着他而变化的那刻起，就知道是谁的人了。
谢晚亭知道他不喜被人盯着，徜若派人绝不会如此正大光明，祝秀美要想这么做，肯定会先跟他沟通，思来想去，也就只剩下一位了。
“怎么会呢？我自觉隐藏得非常好。”刘宇笑道，说的话听不出真假。
徐归舟叹了口气。
楼藏月明知这么做会让他不高兴，但她还是这么做了，并且有意让他发现，具体是怎么想的他倒也能猜个大概，无非是怕他出了什么事，又担心瞒着让他更生气，干脆在事情开始时就暴露。
要是默认了，楼藏月就会无所顾忌，更加光明正大，要是拒绝了，楼藏月的后续动作就会隐秘到难以发现的地步。
说来说去，看似把选择权交给他，实则他压根没得选。
不过他倒是可以理解。
毕竟要是有一个死而复生的朋友重新出现在他面前，尤其这个人又倒楣又容易受伤，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消失，他也会派人盯着，以防有什么意外。
徐归舟勉勉强强把自己调解好了，硬邦邦道：“感谢您昨天将我送到医院，请问怎么称呼？”
“不用谢。我叫刘宇，文刀刘，宇宙的宇。”刘宇看了眼车内后视镜，“小姐说您很厌恶被人跟着，很在乎自己的隐私，让我做好在开车途中您直接跳车的行为，但现在看来您的接受度很高。”
“这楼藏月是把我当精神病吗？到底什么样的人会在开着车的时候突然跳车啊？”徐归舟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我只是讨厌被人无时无刻的看着，而且我也是分得清好赖的好吗？”
“再说了，这世上不存在隐私，只有还没被发现的秘密。”
这就象是穿着衣服的人。
每个人都在用各种各样的布挡住自己，好象这样就可以假装自己是体面的，但实际上腐烂的内里正从没被遮住的皮肤和透气的衣料里散发臭味。活着的人没有一个是干净的，大家都在想尽办法把自己伪装得纯洁无辜，可其实所有人都是赤裸的，秘密无处遁形，隐私也是。
徐归舟淡淡笑了笑。
在音乐的陪伴里，刘宇开到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