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归舟现在特别想问候一下这该死世界的祖宗十八代,他觉得这世界就是在针对他。
他这只善良的小鬼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就因为他吃了点巨好吃的冰淇淋蛋糕吗?明明那个从二楼掉下来的花盆只是擦了下头,怎么就能把给他砸晕了?而且他记得前不久“存在感””了吗,怎么这脆皮倒楣的样儿这么象刚被系统从坟里捞出来的时候?
这破世界到底对他有什么意见?
徐归舟愤愤点开app质问:“让我看看条”
三三:“亲亲,这边程序正在维护中,目前看不了呢-”
徐归舟:“?”
他不信邪,决定自个儿调出来看看,结果操作了半天,界面纹丝不动,像触屏损坏的手机。
他觉出味儿来:“你对我有意见?”
三三:“怎么会呢?
“那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说在维护?”徐归舟觉得很可疑,“你是不是在暗改数值?我怎么一下子这么脆了?”
三三:“怎么会呢?应该是维护的时候出现bug了,导致“存在感”降低了,等维护结束就好了。”
徐归舟:“?”
徐归舟:“那我受的伤和流的血谁负责[微笑]”
徐归舟:“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三三:“我希望你幸福。”
好听话谁不会说?
徐归舟:“呵呵呵,不好意思,我俩物种不同,你就算这么说也不会同意你的追求的”
徐归舟知道从它嘴里根本挖不出什么东西,只好作罢,深深叹了口气。
劳碌命的人就是惨,生前劳碌就算了,谁能想到死了也得被刨出来干活,命苦得不行。
其实他和995993都挺命苦的,一个是死了还得上班,另一个是没念过书的实习生被推出来修窟窿。一人一统就象是被黑心公司压榨的底层员工,上头指哪打哪,吃了亏也得往肚子里咽。
不过仔细想想,他的地位貌似比这没学历的统还低。
徐归舟:“你这统还真是让人讨厌啊”
三三:“?!”
三三:“不要讨厌我qaq”
徐归舟:“哦。不讨厌。”
三三:“哦。你好冷漠。你的话里没有感情。”
他懒得再跟废物统浪费时间了,正准备息屏时,忽然看到上方弹出一条“睡了吗?”的消息。
想起被砸晕前正和祝秀美聊着天,他连忙点进去回复:“写作业写困了qaq小眯了会儿”
徐归舟的眼睛一下就亮了,瞬间头也不疼了怒火也不烧了,乐呵呵地回了句“真不好意思让你破费了”,而后迅速点了领取。
由于笑得太猖狂,以至于扯到了伤口,他龇牙咧嘴地跟祝秀美闲聊了几句,把旁边等待绿灯的司机看得心惊胆战的,以为这小伙被砸得精神失常了,生怕这人突然暴起,来跟他抢方向盘。
徐归舟不知道司机心里的小九九,他现在觉得这天黑得太美了,整个世界都是璨烂的。
祝秀美隔了会儿发来一张图片,拍的是插在花瓶里的玫瑰花。
aaa饲养员:“怎样?”
徐归舟:“等等,你不是在出差吗?难道你要把我的花丢在那里吗!”
aaa饲养员:“?”
aaa饲养员:“不是说高中生的脑子最灵活吗?你怎么跟个傻逼一样,脑子被砸了?”
那确实被砸了。
徐归舟:“干嘛干嘛qaq”
aaa饲养员:“等我回来了就不能给我买了?再说我不能把它运回来吗?”
aaa饲养员:“我是养了只猪出来吗”
aaa饲养员:“回头我让安安带你去检查一下智商[微笑]”
aaa饲养员:“算了,你俩一起检查吧,我一直都怀疑她的智商是不是被你带歪了”
徐归舟:“?”
徐归舟:“善语结善缘,恶言伤人心啊妈妈”
徐归舟:“我受伤了,我不想和你聊天了”
aaa饲养员:“乐”
aaa饲养员:“猪去觅食了”
aaa饲养员:“早点睡”
aaa饲养员:“神经”
看到这两个字,他瞬间觉得浑身舒畅,又欣赏了会儿馀额,心想这日子真是越过越有盼头啊。
还没乐一会儿,就看到任庆发来两条消息。
任庆:“卧槽,哥们给你找到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了[点赞]”
徐归舟颇感疑惑,后排的沉沁瑶忽地大喊,吓得他手滑点进私聊页面,两张脸就这样猝不及防地闯入眼帘。
他呼吸一窒。
这些天素来只活在幻觉里的人此时完完整整地将面容展露,阴沉沉的戾气缠绕在眉宇间,像枉死千百年的怨鬼,是得道高僧超度不了的魂,也是黄冠羽客度灭不了的孽。那双近乎要把人吸进去的黑瞳冷冷地直视镜头,仿佛跃进他的血肉,正慢条斯理地撕咬心脏。
徐归舟艰难地移开视线,打字道:“哪来的照片”
任庆秒回:“就学校的那个荣誉榜啊”
任庆:“有人把你发到表白墙了,我在那看评论呢,底下就有人发这张图”
任庆:“其实你头天来的时候我就觉得眼熟,但一直没想起来,然后一看到这照片我就想起来了”
任庆:“荣誉榜基本上被一二三班包圆了,全是熟脸,没人会去看,我上回去看还是在高一”
任庆:“该说不说你跟这学长长得是真象啊,要不是年龄对不上,我还以为他是你爹”
任庆:“唉,你俩名字也一样,这也太巧了[惊讶]”
任庆:“听说这哥们以前常年霸占第一,干,人长得恁帅就算了,成绩也好,这我还活鸡毛啊,跳了拉倒了”
任庆:“你别说你还真别说,大小姐跟她姐长得又象又不象的”
任庆:“话说他俩到底给学校做了多大贡献啊?11年的照片留到24年”
任庆:“这谢总我还略知一二,但这跟你同名同姓的哥们基本上都搜不到他的信息”
任庆:“我靠,他不会是做那啥啥的吧?但这样学校不应该把他的照片下掉么?”
任庆:“想不通啊想不通”
……他也想不通。
任庆发的一大串字他基本上没看进去,脑子里只盘旋着一个想法:谢不辞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保留这两张照片?难道是看他死了所以想留个纪念?不,这黑心棉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好心。还是说是为了彰显她的“善心”?他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而且光给这群孩子看能得到什么?就为了一年又一年的掀起一场猜想?有什么意义?
有什么意义呢?谢不辞。
他恍恍惚惚地转过头,车窗上倒映出模糊的脸。
却不是他的脸。
女生侧着脸看他,桃花眼弯出漂亮的弧度,象是在看久别重逢的心上人,绵绵情意如滔天巨浪,唇角的笑却是凉薄的,像皮扯着肉,没什么情绪。
面如纸色的人掀起惨白的唇,似笑非笑道:
“——徐归舟。”
他猛然回神,扒紧扶手回头,只见沉沁瑶将屏幕对着他。那两张红底大头照并在一块,远远地看着还挺象结婚照。
沉沁瑶仔细比对几番,惊喜道:“哇噻,我还是头回在现实里看到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陌生人,而且就连名字也一样!”
“是吗?那还挺巧。”
他勉强笑笑,馀光督见一旁的施挽桐。
车内没开灯,光源稀薄。
施挽桐躲在阴影处,象是要和黑色融为一体。镜框后的黑眸很平静,宛如夜深人静时的湖面,被层层树叶遮挡住的湖面不透光亮、波澜不惊。
既看不出情绪,也猜不出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