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字还没打完,他耳边忽然附上一道气音:“你谈恋爱了?”
徐归舟吓得连忙把手机塞回兜里,捂着胸口心有馀悸道:“不要说一些会葬送我职业生涯的事。”
丁远:“?”
丁远道:“学校也没严厉到谈恋爱就会被退学啊?
学校确实不会让他退学。
但系统会让他重开。
重开了就要重新跟一堆人解释,太麻烦了。
徐归舟满脸严肃:“我跟施挽桐是远房亲戚,是非常纯洁异性关系,你要记住了,不要乱说。”
丁远道:“哦、哦。”
他怎么感觉舟哥死而复生后道德感变强了?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就连任庆都没听到,站在走廊回望:“喂,你们不去了吗?”
“来了来了。”徐归舟高声回复。
踏出教室时,他脚尖转动,通过窗户看向站在过道里的女生。
在流动的人群里,她象一棵扎根的树,深埋地底的根茎交缠。她唇角微微上扬,柔和了眉目,灯光照得她面孔惨白,宛如寻不到归途的孤魂野鬼。
徐归舟小幅度地挥挥手,做出口型:明天见。
谢晚亭的黑眸染上几分亮光,象是迷途的旅人窥见了锚点。她抬起手挥了挥,轻轻道:再见。
这一切都发生在徐归舟转身的瞬间。
当他停下来后,旁边传来丁远摸不着头脑的问题:“哥你转圈干啥啊?要打篮球吗?”
徐归舟瞥瞥他:“脚麻。”
来到停车场时恰好碰见先走的施挽桐和沉沁瑶。后者正扶着车担心地劝前者打车,前者则面无表情地戳着钥匙说不用,然而连戳几下都没进去。
“你们先去吧,我过半小时到。”徐归舟丢下这句话匆匆跑过去。
丁远喊道:“唉,哥……”
“别吵吵。”任庆连忙掀起丁远的衣服堵住他的嘴。
丁远:“???”
丁远挣扎的幅度太大,从楼道口源源不断涌下来的学生被动静吸引,或隐秘或正大光明地打量二附中扛把子的腹部,不禁窃窃私语:“我还以为他有腹肌呢,怎么是条细狗啊?”
丁远:“……”
他有的!有一整块!
丁远的脸涨得通红,更加用力地挣扎,直到任庆吃痛松手,他才擦着嘴冷声道:“你有病啊?想打架直说!对你笑笑你真把老子当兔子啊?”
任庆揉揉手腕,心说又来个电报小子。
现在的人就不能文明点骂人吗?非要以祖宗为中心,以器官为半径。
任庆道:“没有,我只是担心你打扰我的《旷世绝恋:禁忌之爱》。”
丁远:“?”
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他脑子没问题吧?
饶是丁远再怎么天不怕地不怕,对精神病人还是有敬畏之心的,毕竟这种人打起来是没有理智和逻辑的。
丁远礼貌道:“你有去医院检查过脑子吗?”
任庆:“?”
两人相顾无言,都觉得对面脑子有病。
不远处的徐归舟来到施挽桐身边打开自行车的锁,问道:“我先送你回家,怎么样?”
“……不用,我哈——可以回去。”施挽桐揉揉眼睛。
“我怕你栽草里,走路上突然遇到个无头女尸还是很吓人的。”
“我可以回去。”
“可你到现在都没把钥匙插进去。”徐归舟指了指。
施挽桐不信邪地又戳了几下,在最后一下进去了。
她起了点精神说:“进去了。”
“恩嗯,进去了,你好棒。”徐归舟竖起大拇指,“为了恭喜施挽桐同学操作成功,本次关卡的裁判将被任命为你的司机,为期一天。下面请施挽桐同学坐在后座,裁判会将你安全送回家。”
“……裁判是谁?”施挽桐问。
“是徐归舟。”他说。
施挽桐望着他,视野越来越暗,她几乎快要看不清,于是伸出手点了两下对面人的鼻尖,试图调亮界面。
“手机坏了。”她迷朦道,“要换了。”
徐归舟忍不住笑了:“对不起对不起,我坏了。”
沉沁瑶一手捂脸一手拦住好友乱动的手:“都给我姑奶奶困得神志不清了。别动别动,等你睡醒我看你怎么办。”
她扭头对徐归舟说:“你们去吃吧,我待会儿打车把她先送回家。”
徐归舟有点担心:“你一个行……”
“不要。”话还没说完就被施挽桐打断,“我要吃炸串。”
沉沁瑶:“……”
徐归舟:“……”
沉沁瑶道:“咱都这么困了,先回去睡觉成不成?等睡醒了你家徐归舟就把串带回去了,到时候再吃行不行?”
施挽桐摇头:“……现在就要吃。”
“我怀疑她不是困晕了,我怀疑是墨水喝多了,喝醉了给她。”沉沁瑶没好气道,“行行行姑奶奶,姐姐我带你去吃炸串,我给你点五十串,你吃不完别睡。”
“你妹妹的手工作业呢?”徐归舟问。
“能咋办?等明天带学校里慢慢做呗。”沉沁瑶叹气,“姑奶奶上我的车,我带你去吃炸串。”
“不要。”施挽桐坐在后座,拍了拍前坐垫。
“你带她,我骑你车吧,晚上我再把她送回去。”徐归舟提议道。
沉沁瑶想了想:“也行。”
她立好支架,刚要落座,屁股忽然挨了一下,她震惊地望着困得不知天地为何物的人问:“你干嘛啊?”
“我的司机是裁判,”施挽桐说,“不是你。”
沉沁瑶:“……”
你都困得认不出人了怎么还记得那话呢?
她真想撬开施挽桐的脑子好好看看存储记忆的局域是不是有细胞没在认真干活,怎么该记的不记,专挑不重要的记。
“行行行,让你裁判当司机。”沉沁瑶坐回自己的车上,“上班了裁判。”
“知道了。”徐归舟无奈道。
停车棚的灯没有教程楼的亮,昏黄的光从头顶打下来,衬得女生的模样半明半灭,正努力睁着半阖的眼睑看他,仰起的脖颈线条流畅,象一轮弯月。
她说话的语调还跟平常似的一板一眼,但仔细听能听出咬字的模糊,尾音和下个字的声母重叠,有点象是揉成一团的捏捏乐。
徐归舟笑道:“那施挽桐同学现在能站起来走一段路吗?”
“为什么?”
“因为前面的路不能带人,违反规定我就要被拘留,”他放慢语速,一字一顿道,“你也不想裁判被抓走,没有司机了吧?”
施挽桐消化了会儿,慢腾腾地起身:“好。”
“你自己能走吗?”徐归舟问。
她伸出手:“要抓东西。”
一旁的沉沁瑶早已混进在旁围观的两人队伍里,她摸着下巴说:“小徐同学哄孩子挺有一套。”
任庆赞叹道:“这就是禁断之恋啊。”
沉沁瑶:“?”
沉沁瑶问:“哪来的禁断之恋。”
任庆慈祥道:“他俩不是亲戚吗?”
“……”沉沁瑶看了眼他,“不是啊,他俩半点血缘关系都没,徐归舟是施阿姨好朋友的孩子。”
任庆:“?”
任庆瞳孔地震:“那我缺的这块禁断之恋谁补给我?”
“在网上多刷刷婚恋律师的直播切片吧,总有你想看的。”沉沁瑶安慰道。
听了全程的丁远勾起一抹笑,心说缺倒是不缺,只是你认错了对象。
笑了没多久,他又想起谢晚亭阴恻恻的眼神,看了看正哄孩子的徐归舟,暗叹一声。
他要不改天去带舟哥算命吧,总感觉他这命里全是桃花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