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又一件的拍品被人拍下,拍卖会已接近尾声。
前面的拍品都已名花有主,会场内的气氛非但没有松懈,反而变得更加凝滞和焦灼。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重头戏,都在最后。
“蝶语者”站在拍卖台中央,脸上那抹公式化的微笑似乎也收敛了几分,深紫色的眼眸中多出了些许不易察觉的警剔。
他轻轻抬手,示意全场安静,肩头的机械凤蝶也停止了翅膀的扇动,静静凄息。
“诸位尊贵的来宾。”他的声音放缓,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悬念感。
“感谢大家耐心的等待,现在,即将呈上的,是本次拍卖会的最后一件,也是最为特殊的一件拍品。”
他刻意停顿,目光扫过全场,享受着那种掌控全局节奏的感觉。
“它,或许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瑰宝,其价值,也并非人人都能理解。”
他话语中的暗示让台下响起一阵细微的骚动。
随着他优雅的手势,拍卖台后方,一个巨大的、覆盖着黑色绒布的立方体容器被缓缓推了上来。
当绒布被猛地掀开时,露出的却并非什么奇珍异兽或神兵利器,而是一个巨大的、透明的圆柱形生命维持舱。
舱内充盈着淡蓝色的营养液,一个年轻的少女正悬浮其中,双目紧闭,陷入沉睡。
她看起来约莫十七八岁,样貌清秀,带着几分未脱的稚气,但绝对称不上绝色,甚至有些过于普通,就象街头随处可见的邻家女孩。
她身上只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无菌服,甚至没有经过任何打扮。
会场内瞬间一片哗然!
“一个女人?”
“最后一件压轴品就是这个?”
“开什么玩笑!虽然长得还算清秀,但奴隶市场上也是一抓一大把,也配被放在最后?”
质疑声、不屑的嗤笑声此起彼伏。
显然,大多数竞拍者无法理解,这样一个看似普通的少女,何以能成为压轴之宝。
“蝶语者”对于台下的反应似乎早有预料,他脸上依旧挂着那抹神秘的微笑,抬手虚压,示意安静。
“请稍安勿躁,诸位。”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正如我方才所言,她的价值,并非在于皮囊,懂的人自然理解其价值。”
“我们‘暗流’可以保证,在捕获她之后,除了必要的麻醉措施以确保其稳定,未曾对她进行任何形式的伤害、改造。”
他特意强调了最后几个字,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几个特定的包间方向。
“我们相信,真正懂得其价值的人,自然会明白她所代表的意义。”
他的话语充满了暗示,但很可惜,在场只有极少数的人能听懂其含义。
“或许,她本身是一把钥匙,是通往某个被遗忘时代的钥匙;也或许,她体内蕴含着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宝藏。”
这番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不同的涟漪。
如此,哪怕是没有渠道获得相关信息的人,也多少察觉到了不对,只因“蝶语者”的话术与拍卖那些绝色美女时截然不同。
他没有强调她的美貌、温顺或战斗力,而是反复提及“价值”、“意义”、“钥匙”、“宝藏”,并且特别声明了“未曾深入研究”。
显然,那位少女身上隐藏着什么秘密,但这秘密,绝不是他们有资格涉及的。
“那么,”蝶语者很满意这种效果,终于进入了正题。
“最后一件拍品,起拍价——零,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百万信用点。“
“竞拍开始!”
短暂的寂静之后,一个来自二楼包间的冰冷电辅音率先打破了沉默:
“一千万。”
那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冰水,瞬间引爆了全场。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更加疯狂的竞价浪潮。
“一千五百万!”一个略显急促的声音从西侧包间传来。
“五千万。”冰冷的电辅音再次响起,没有丝毫波澜,却直接将价格抬升到一个令人窒息的高度。
拍卖场内,那些原本还对压轴品抱有疑虑的普通竞拍者们,此刻只剩下目定口呆。
他们看着那不断翻滚、以千万为单位跳动的天文数字,终于醒悟,这场游戏早已超出了他们的层次。
那悬浮在维生舱中的少女,所牵扯的秘密与利益,是他们无法想象,也无力参与的。
议论声、抽气声此起彼伏,但再也没有人发出质疑,只剩下一种近乎敬畏的沉默,注视着这场属于真正巨鳄之间的无声战争。
价格仍在以惊人的速度攀升,很快突破了亿级大关,并且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
各方势力似乎都听到了些许风声,对这个“旧世界的亡灵”志在必得。
荧铎安静地站在单向玻璃前,看着下方一个个对话框不断弹出的疯狂竞价。
他回过头,向依旧气定神闲地晃动着水杯的白牧云询问。
“我们不出手吗?”
白牧云闻言,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极其随意地,对着包间内的报价器说了一个数字。
“一亿五千万。”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淅地通过扩音系统传遍了拍卖场。
这个价格暂时压过了之前的叫价,引来一阵低呼。
然而,这份领先仅仅维持了不到三秒。
“一亿八千万。”冰冷的电辅音再次响起,来自异端审判庭所在的包间。
“两亿。”
白牧云的出价瞬间被淹没。
他这才不紧不慢地放下水杯,转过身,看向荧铎。
金色的眼眸中没有丝毫被超越的恼怒或急切,反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冷静和一丝几不可察的嘲讽。
“急什么?”
他微微勾起唇角,那笑容充满了算计。
“让他们先争个头破血流好了,真正的猎人,要学会在猎物最疲惫、警剔性最低的时候出手”
“或者,等那些自以为是的猎手们互相消耗得差不多了,再去收拾残局。”
他的目光重新投向下方激烈的竞价战场,语气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笃定。
“有人已经坐不住了,而我们有的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