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使用任何扩音设备,清朗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却清淅地传遍了拍卖场的每一个角落,仿佛直接在众人耳边响起:
“女士们,先生们,诸位尊贵的来宾,晚上好。”
他微微欠身,动作优雅无可挑剔,那只机械凤蝶也随之振翅,悬浮于他肩头之上,洒下点点细微的光尘。
“欢迎各位莅临‘暗流’,我是今晚的主持人,你们可以称我为‘蝶语者’。”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黑压压的人群,以及高处那些单向玻璃后的包间,仿佛能穿透那层阻隔,看到每一位竞拍者的表情。
“在这里,财富、力量、知识、乃至一些超乎想象的存在,都将找到它们新的归属。”
“‘暗流’的规矩,想必诸位贵客早已熟知——价高者得,钱货两讫,不问来历,亦不保售后。”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玩味的残酷,“希望各位,都能守护好您所竞得的一切。”
他肩头的机械凤蝶再次振翅,发出极其轻微的、如同真实昆虫般的嗡鸣。
“那么,废话不多说,我宣布,本次‘暗流’拍卖会,现在正式开始!”
随着他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拍卖台后方巨大的帷幕缓缓升起,露出后面被柔和光芒照亮的展示平台,第一件拍卖品正被一位戴着白手套的侍者推上前台。
整个拍卖场的气氛瞬间被点燃,紧张、贪婪、期待的情绪在空气中无声地碰撞、发酵。
赵老板肥胖的身体向前倾着,眼睛死死盯着展示台,对主持人充满威慑力的开场白浑不在意,只心心念念着他的“蚀骨幽兰”。
萌可欣紧抿着下唇,心中更加不安,只觉得这个地方处处透着诡异和危险。
白牧云站在单向玻璃前,冷眼看着下方。
“‘蝶语者’哼,‘暗流’还真是人才济济。”
他低语道,显然认出了这位主持人的不凡之处。
荧铎则依旧在摸索包间里的各种设施,对拍卖会的开场似乎兴趣缺缺,顺带把桌面上的所有食物,全部一股脑地扫进了自己的游戏背包。
一抬头,就对上了白牧云满脸的黑线。
在隔壁包间,迟烬安依旧懒散地靠在座位上,他甚至没有看向拍卖台,而是闭着眼睛,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敲击着某种节拍。
直到主持人宣布开始,他才微微掀开一点眼帘,漆黑的眸光扫过展示台,随即又缓缓闭上。
齐均毅倒是难得见一次这种场面,站在玻璃前,好奇地打量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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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穿着“暗流”佣兵团低级成员制服的手下,正躬身向坐在一张宽大黑色皮质沙发上的青年汇报着。
这名手下语气紧张,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团长,目前已确认参与的势力有:异端审判庭,来的人里面有“血莲花”,穹顶来的是白牧云,他身边的人做了伪装,另外,还有几个世家的代理人”
被称作“团长”的青年,慵懒地陷在沙发里。
他拥有一头利落的银白色短发,发丝柔软却透着冷感。
他的面容较为柔和,但最令人过目难忘的是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眸,那不象是人类的眼睛,其中没有任何情感波动,只有绝对的理性与冰冷。
听完手下略带徨恐的汇报,他甚至连睫毛都未曾颤动一下。
骨节分明的手指,正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沙发的皮质扶手,发出几不可闻的闷响。
“知道了。”
他的声音响起,平淡如常,“传令下去,所有暗哨,保持静默,按兵不动。”
手下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
“团长,各方势力都在这里,我们是否需要加强”
那冰蓝色的眸子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手下后面的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低垂着脑袋,不敢再多言一句。
“拍卖照常进行,在‘客人’们自己打破规矩之前,我们只需要看着。”
“是!团长!”
手下如蒙大赦,连忙躬身退下,不敢再多言一句。
青年缓缓站起身,走到巨大的单向玻璃幕墙前,那双冰蓝色的眸子冷漠地扫视着下方如同微缩沙盘般的拍卖场,以及那些隐藏在包间后的各方势力。
他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而他要做的,就是确保自己,是最后的那只黄雀。
风暴即将来临,而他,选择成为风暴的中心。
拍卖会在一种表面热烈、内里紧绷的氛围中稳步推进。
“蝶语者”靠着其高超的控场能力和富有煽动性的语言,将一件件或珍奇、或诡异、或蕴含着强大力量的拍品呈现在众人面前。
能量武器设计图、稀有异种生物材料、失落的科技遗物
每一次落槌都伴随着惊呼、松了一口气的细微声响,财富与权力在这里以惊人的速度流转着。
当那株被封存在特制惰性气体水晶罩中,“蚀骨幽兰的休眠花苞”被推上展台时,赵老板肥胖的身体瞬间绷直,眼睛里迸发出势在必得的光芒。
水晶罩内,那苍蓝色、半透明的花苞如同冰晶艺术品,散发着妖异的美感。
竞拍异常激烈,显然对这种阴毒之物感兴趣的,不止赵老板一人。
价格节节攀升,赵老板的额角开始冒汗,每次加价都象是从他身上割下一块肉。
最终,随着“蝶语者”手中拍卖槌的落下,他以一个远超预算的价格艰难地拍下了这件“礼物”。
“哼,一群不识抬举的东西!”
赵老板一边擦拭着冷汗,一边恶狠狠地低骂,但眼中更多的还是肉疼。
他转过头,看向身旁一直低着头的女儿,语气变得严厉和不耐。
“可欣!你看到了吗?为了你,为了我们赵家的未来,父亲我可是下了血本!等你去了学院,一定要把陈大少牢牢抓在手里,让这‘蚀骨幽兰’物有所值。”
萌可欣习惯了父亲的突然变脸,感觉到那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头垂得更低,用细弱的声音应道。
“女儿明白。”
她的内心却是一片冰凉,用这种恶毒的东西去讨好这样一个危险人物,她几乎已经看到了自己黯淡的未来。
不行,她得想办法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