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游戏画面再次亮起时,游戏内时间已是第二天下午。
荧铎的体力和饱腹值都已回满,状态栏显示为【精力充沛】。
“好了,是时候去看看我的‘接头人’是何方神圣了。”
荧铎点开大地图,地图的广阔程度超乎想象,之前进行入学考核的锈蚀广场,在地图上仅仅是一个边缘的小图标。
整个地图被清淅地划分为上下两大部分:
下方是庞大、杂乱的地面局域,被描述为贫民窟与危险荒野的缓冲带,也是平民的住所,雇佣兵和流浪者的聚集地。
而上方,则是一座悬浮于空中的巨大城市——“天冕”,那里是教会内核所在地,有着宏伟的“苍白王庭”大教堂。
光看图标就感觉不容亵读,散发着圣洁且高级的光晕。
他的目光很快锁定了那个不断闪铄的黄色任务标记——【幻梦酒吧】,位于地面第七区,光听名字,就知道那绝非什么良善之地。
顺便一提,系统分配给他的这间旅馆的安全屋,位于第三区。
荧铎走出了旅馆,屋子外的景象进入他的眼中,低矮密集的棚户与胡乱搭建的金属架构纠缠在一起,裸露的渠道和线缆像扭曲的血管般在墙壁和头顶蔓延。
他那头荧光绿的发色在这种残破、灰暗的环境里,象一盏完整的霓虹灯般格格不入且刺眼。
不断吸引着周遭不怀好意的窥探目光。
越靠近第七区,周围的视觉风格逐渐从破败混乱变得迷幻而喧嚣。
但荧铎只是严格按照导航路径稳定地移动,对一切潜在的交互请求都毫无反应,完美地扮演着一个莫得感情的赶路机器。
各种闪铄不定、色彩饱和度极高的霓虹灯牌强行挤占着视野,它们大多闪铄着意义不明、色彩癫狂的抽象图案。
荧铎这一头荧光绿混在这里面,都没有那么显眼了。
周围的npc也变少了许多,可能是因为现在天还没彻底黑下来,这里的人还没出来活跃。
【幻梦酒吧】就窝在一条比主干道更加狭窄、灯光也更加昏暗的巷子尽头。
它的招牌设计得扭曲怪异,“幻”字完全熄灭,“梦”字偶尔像神经抽搐般不稳定地亮一下,“酒吧”二字,则稳定地散发着一种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微光。
门口歪歪扭扭地挂着一块发光的牌子,上面闪铄着“close”的字样。
但厚重的金属门下方缝隙里,依稀透出一点幽蓝晃动着的光,表明内部并非空无一人。
荧铎无视了休息的牌子,径直伸手推开了那扇看起来颇为沉重的金属门。
老旧合页立刻发出令人牙酸的、仿佛金属被强行撕裂的“吱呀”声,在相对安静的巷子里格外刺耳。
店内光线比巷子里更为昏暗,几乎仅凭吧台后方那一排浸泡在幽蓝色背光下的玻璃器皿提供基础照明,那些杯子被擦得异常光亮,反射着冷冽的光芒。
空气中弥漫着多种酒精、合成糖浆、消毒水和某种甜腻到发闷的香料的味道,还有一种老旧皮革和金属摩擦特有的气味。
一个身材高大、穿着沾有点状污渍围裙的酒保正背对着门口,慢条斯理地用一块泛灰但看起来还算干净的白布,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一只玻璃杯的杯壁。
听到开门声和那刺耳的合页声,酒保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立刻回头,只是声音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低沉不悦,象是生锈的齿轮在转动。
“门口的牌子没看见?说了今天不营业。”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在那庞大的身躯衬托下,带着一股不好惹的感觉。
荧铎没有动,也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地站在门内的阴影里,象个程序未响应的npc,只有头顶的荧光绿在昏暗光线下顽固地散发着存在感。
实际上,杨亦谐这个时候,只是默默地拉到系统界面,把亮度拉高了,暂时没留意游戏画面而已。
这之后,他才开始观察酒吧内部的装璜,还有那个酒保npc。
对方的一只手臂似乎被换成了机械,肌肉被束缚在酒保服里,对方的象素小人一直抱着个玻璃杯子,显得格外滑稽。
酒保等了几秒,没听到回应或离开的脚步声,只有一片沉默。
他擦拭杯子的动作这才停止,当他借着昏暗的光线,看清来人那头即使在如此环境下也无比扎眼、仿佛自带嘲讽效果的荧光绿头发时,明显愣住了。
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惊讶,随即这惊讶又迅速化为更深的困惑和审视。
这地方的人都喜欢搞各种五彩缤纷的发色,但能搞成这种自带发光特效的,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他锐利的目光仔细打量着荧铎那张年轻却毫无表情、眼神空洞得象玻璃珠一样的脸,眉头逐渐拧紧,形成一个深刻的“川”字。
忽然,看着那熟悉的眉眼,象是终于从记忆深处翻找出了什么,酒保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原来是你小子。”
他的语气复杂,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和布,粗糙的手指在吧台上无意识地敲了敲。
“行了,规矩我懂,别浪费时间,报上‘暗号’吧。”
就在此时,杨亦谐的手机屏幕中央,猝不及防地弹出了一个设计简洁的输入框,上面赫然写着。
【请输入对话内容:——】
光标在框内静静闪铄。
“等会?原来这游戏的对话是要手动输入的?这么硬核的吗?”
杨亦谐有些惊讶,他之前还暗骂这游戏无法和其它npc进行对话交互,完全就是npc自己在那说个不停,感情是要自己打字啊?
不是,设计师不长嘴的吗?
但既然,这游戏敢给出这个玩法的话
他的目光在游戏屏幕上迅速扫了一眼,嘴角扯出狡黠的坏笑,这个时候,什么接头暗号、任务剧情都已经被抛在了脑后。
手指在屏幕上敲打,很快就敲出了一段文本,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