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真因一个拙劣的谎言,就让二人有些什么,那也是因为他们本身就不单纯。
崔云凤当然也明白这点。
萧逸说,“我当真不知刘公公为何没将人送走。”
萧逸看着崔云凤,很是无奈。
“崔云初和沉暇白之间那么久的猫腻,你当真毫无所察?”
崔云凤愣住。
那么久的,猫腻?
萧逸揽住她腰,“你若是不信,明日可以去问问你表姐,想来,她早有察觉。”
崔云凤呆呆坐在床上,有种天塌了的感觉。
怎么偏偏,是沉暇白呢,怎么就偏偏,是沉家人。
她推开萧逸跳下床,在地上烦躁的走来走去,“不行,我得去找表姐,大姐姐和沉大人怎么能行呢。”
她思前想后,都觉得大姐姐危险,能在沉家作威作福的可能性不大。
背着仇人的名号,沉家谁会对她好呢。
萧逸急忙拽住了她,“你不用担心,如今说这些还为时尚早,你大姐姐是个聪明人,自有决断。”
她有手段让沉暇白心里有她,又怎么会没有后手,没有拿捏他的手腕。
为了证实萧逸的话,崔云凤叫来了刘公公。
“回王妃,奴才确实是奉了王爷命,送沉大人离开的,但奴才去时,沉大人已经有了几分清醒,也是沉大人捡的香囊,让奴才带崔大姑娘过去的。”
萧逸单手撑着头,一副意料之内的表情。
看来是彻底缴械投降了,如今连装都不装了,如此不克制,传入宫中那人的耳朵,怕又是一朝变故。
崔云凤听的眉头紧锁,所以,是沉大人算计大姐姐。
“他让你去你就去,你是谁的人,”崔云凤发火,“帮着外人算计我大姐姐,你当我是死的吗?”
刘公公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偷觑了眼安王。
他是请示过得,以及沉大人食指上的那颗夜明珠……
但他是指定不敢将主子给供出来的。
萧逸神色不变,丝毫不担心。
人,是沉暇白自己叫去的,他不过是助他一臂之力而已,
“滚出去跪着。”崔云凤十分霸气。
任哪一个亲王妃,对王爷身旁太监不礼让三分,但安王府不存在,刘公公也从不敢拿乔,和别的亲王府比。
“是。”他乖乖起身,去了院中跪着。
崔云凤没忘记崔云初走时,交代的话。
管家,和安王才是罪魁祸首。
她吩咐了允儿去收拾管家,转身看着萧逸。
后者眼中的旖旎情愫还不曾褪去。
……
崔云初象是有狗在身后追,跑的飞快,全然忘记了自己收人钱财,受人之托那回事。
一直跑出安王府大门,她才想起回头看一眼。
距离自己不远,沉暇白正慢慢吞吞的踱着步走来。
他抬眸,与崔云初对视,脚步瞬间凌乱了起来,仿佛醉的不轻,走起路来踉跟跄跄。
“……”
崔云初蹲在安王府门口的石狮子旁等他,等人走出来,才上前去搀扶住人。
“崔大姑娘可知晓什么叫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收了我的报酬,却将我弃之不顾,是哪里的规矩。”
“…”还挺较真。
崔云初讪讪一笑,“我那还不是替沉大人着想吗,我名声差的很,若是也连累了你,那就不好了。”
沉暇白斜睨着她,显然是没将她敷衍之词当回事。
尤其是崔云初那缩头缩脑,急于和崔云凤解释,与他撇开关系的行为,让他很是不满。
他轻哼低语,“是怕连累了我,还是怕我粘上了你。”
崔云初“恩”了一声,嗓音中都是疑问。
沉暇白说,“时辰不早了,走吧。”
有了崔云凤的前车之鉴,崔云初谨慎了不少,先是探头探脑看下四周无人,才拉着沉暇白火速冲向马车。
沉暇白确实是喝了不少酒的,被她拽着如此东跑西跑,就开始头昏脑涨,胃里翻滚的难受。
“我很见不得人吗。”
崔云初说,“不,沉大人俊朗无双,不是您见不得人,而是和我在一起的您,有些见不得人。”
沉暇白刚因为她前一句话而勾起的唇角,再她下一句话落下时,又耷拉了下来。
他挣脱开手臂,“谁说的?”
崔云初一愣,转身,“什么谁说的?”
“谁说和你在一起的人,见不得人。”沉暇白面色微冷。
崔云初笑起来,“全京城的人说的啊,所有人都如此说,沉大人没听说吗?”
“不对啊,沉大人之前不还因为沉小公子对我横眉冷对吗,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
“……”
沉暇白面色微僵,半晌说道,“你也说了,那是之前。”
说完就兀自上了马车。
他就知晓她爱记仇,
短短一日,就翻了两回旧帐,还好悬崖那次她报复回来了,否则还不要听她念叨一辈子。
只是他掀开车帘,就微愣在了那。
“沉大人。”被各种各样锦盒堆积的只露出半个身子的幸儿,尴尬的冲沉暇白打招呼。
沉暇白蹙眉,僵着脖子回头看向崔云初,
崔云初在身后推他,“往里面挤一挤,还能坐。”
“你别推我。”沉暇白冷冷说。
安王对她的偏见,都是有原因的。
崔云初皱眉,“我马车小,就这么个条件,你就算不坐,夜明珠也是要付给我的。”
“……”
沉暇白黑着一张脸。
幸儿尽量扒拉出一个位置,让沉暇白坐。
崔云初挤上去,坐好之后吩咐车夫驾车,马车轱辘转动,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慢慢吞吞,不象是马车,倒有几分象是拉货的牛车。
幸儿看看崔云初,看看沉暇白,很识趣的将身子埋入锦盒中,来了个原地消失。
崔云初乐的合不拢嘴,但被对面冷嗖嗖的目光盯着,多少有些不自在。
“这些,都是从安王府顺的?”
“什么叫顺的。”崔云初不满,“是云凤送给我,补偿给我的,光明正大,怎么被你说的,好似我偷的一样。”
沉暇白扒拉开一个长盒子,从里面滚落出一个长形的小壶,看着…有点象是夜壶。
崔云初脸上的尴尬都要溢出来。
这云凤,怎么什么东西都给她。
但那夜壶四周镶崁的宝石,确是崔云初喜欢的样式。
有钱人,就是奢侈啊,
二人目光都落在那壶上,气氛说不出的尴尬。
对上沉暇白看来的目光,崔云初讪讪笑了笑,一蹬腿,将夜壶踢到了一边。
沉暇白目光在她那只小巧的绣花鞋上停了一瞬,片刻后,收回视线,“以后别什么破烂都往回捡。”
破烂?
他管这些金银财宝叫破烂?
崔云初别开脸,抱紧了怀中的锦盒,不吭声。
沉暇白压低声,不自在道,“你喜欢什么,我都有,别总捡破烂。”
“这些不是破烂,是我的嫁妆。”崔云初倏然拔高音调,惊了沉暇白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