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如同沉入深海的石子,在无尽的黑暗与静谧中下坠。阿列克谢感觉自己仿佛漂浮在虚无之中,唯有右腿传来的阵阵钝痛,象是系在脚踝上的铅块,不断提醒着他现实的存在。
他感觉到自己被轻柔地放在了一张柔软的病床上,耳边传来庞弗雷夫人略带焦急的询问声和邓布利多温和的安抚。他想开口,想将那个至关重要的情报说出来一“是奇洛——他在喝独角兽的血——”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微弱的火星,在他疲惫的脑海中闪铄了一下。
然而,就在他试图凝聚起最后一丝力气,撬开沉重如铁的眼皮和黏连在一起的嘴唇时,他忽的想起在原本的剧情里,即便独角兽接连死亡,即便海格和马人都发现了异常,即便哈利他们怀疑到了斯内普头上邓布利多也依旧稳坐钓鱼台,直到最后关头才现身收拾残局。
所以这个情报事实上不会让邓布利多采取什么实时性的措施,晚上一天甚至几天都没有是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这个认知让阿列克谢感到一阵无力,既然说出来也无法改变现状,既然邓布利多大概率会选择继续观望那又何必再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去说一句可能毫无意义的话呢?
紧绷的意志在这一刻彻底松懈下来。最后一点支撑着他保持意识的力量如同退潮般消散。沉重的疲惫感如同最柔软的黑色天鹅绒,温柔而不可抗拒地包裹了他。
他放弃了挣扎,任由自己的意识彻底沉入了无梦的、深沉的睡眠之中,心安理得,甚至带着一丝解脱。
校医院内,灯通明却异常安静。
庞弗雷夫人仔细地检查着阿列克谢的状况。她用魔杖在他身上轻轻点动,检测着生命体征和魔力波动。
“有些失血,精神层面受到了黑魔法冲击的震荡,但没什么大碍,一晚上就能自行修复。”
她一边检查,一边对站在床尾、沉默不语的邓布利多说道,“正如您所说,阿不思,他需要的确实是深度休息。他的身体的自我修复机制非常活跃,不需要我们再多做什么了。”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阿列克谢右腿那个被军刺刺穿的伤口上。当她小心翼翼地解开临时止血的布料时,不由得轻轻“咦”了一声。
伤口周围的皮肉已经开始收缩、愈合,虽然距离完全长好还差得远,但那种愈合的速度和趋势,远超普通巫师,甚至比她见过的一些神奇生物恢复得还要快。
只有一些干涸发黑的血痂黏在伤口周围和皮肤上。
“这孩子的体质——”
庞弗雷夫人啧啧称奇,但她并未多想,只归因于年轻人旺盛的生命力或者某种她不知道的家族遗传。
因为没有新鲜的血液残留,她自然也没有机会发现龙血对于生物质一中的dna分子,强烈的腐蚀性。
她熟练地使用清理咒和消毒药水,小心地清除掉伤口周围干涸的血痂和污迹,然后用散发着清凉气息的白鲜香精仔细处理了伤口,用干净的绷带妥善包扎好。
做完这一切,她直起身,对邓布利多说:
“好了,让他安静休息吧,明天早上应该就能醒过来,到时候再观察一下精神状况。”
邓布利多点了点头,他那双湛蓝色的眼眸在阿列克谢沉睡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目光深邃,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最终,他没有再多说什么,与庞弗雷夫人一同轻轻离开了病房,只留下阿列克谢一人在安静的病床上沉眠。
夜深人静,月光通过校医院的高窗,在地板上投下冷清的光斑。
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披着厚重的斗篷,如同融入阴影的壁虎,悄无声息地溜进了寂静的校医院。奇洛教授踮着脚尖,每一步都走得心惊胆战,不时紧张地回头张望。
“主——主人——我们——我们真的不会被发现吗?邓布利多他——
他在心里结结巴巴地问道,恐惧几乎要淹没他。
“闭嘴,奎里纳斯!”
伏地魔冰冷不耐的声音在他脑中炸响,“你在质疑我的判断吗?我清淅地感受到,邓布利多的气息在不久前急匆匆地离开了城堡,不知去向!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在伏地魔的强令下,奇洛只能压下满心的恐惧,一步步挪到阿列克谢的病床前。看着床上少年沉睡中依旧微蹙的眉头,奇洛深吸一口气。
他没有使用任何可能留下魔法痕迹的咒语,而是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小的水晶瓶,里面是如同星河般旋转的紫色液体一活地狱汤剂。他小心翼翼地掰开阿列克谢的嘴,滴了几滴进去。确保阿列克谢会陷入更深、更无法被唤醒的沉眠后,他才松了口气。
接着,他取出了一把银质的小刀,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寒光。他精准地在阿列克谢的手腕上划开了一道口子。
鲜血顿时泪泪地涌出。
奇洛立刻拿出一个准备好的、内壁刻有保鲜符文的水晶容器,小心翼翼地接在伤口下方。那殷红的血液如同珍贵的溪流,缓缓注入容器之中。
伏地魔在他的脑海中发出了满足的、贪婪的叹息。
直到感觉收集的量足够了,奇洛才用魔杖对着伤口轻轻一点,低声念了一个简单的止血咒,血流立刻止住。
他看着阿列克谢手腕上那道新鲜的红色划痕,想了想,又从口袋里掏出一罐散发着清凉气味的药膏,用手指蘸取了一些,均匀地涂抹在伤口上。药膏触及皮肤,那道划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淡化、消失,最后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仿佛从未受过伤。
奇洛满意地点了点头,将装满血液的水晶瓶和所有工具仔细收好,再次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校医院,融入了城堡深沉的夜色之中。
病房内,只剩下阿列克谢均匀的呼吸声,以及空气中若有若无的、一丝极淡的血腥气,很快也消散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