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列克谢老神在在地推门走了出来,理了理压根没乱的衣袍,看向瘫软在地、惊魂未定的四小只,抬了抬眉毛。
“你们还在这愣着干什么?”
他的语气诧异,
“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我也得回校医院了,但愿庞弗雷夫人还没开始查房。”
说罢,他随意地摆了摆手,然后便沿着走廊,不紧不慢地离开了,留下四个格兰芬多在原地惊疑不定,满脑子都是最后那几声训斥与委屈的呜咽。
“他……他到底……”
罗恩的声音还在发抖。
好半晌,赫敏才第一个彻底回过神来,但劫后馀生之后她的坏脾气也回来了。
“你们,你们几个,长着眼睛是干什么用的?”
她气冲冲地站起身,瞪着哈利和罗恩,
“你们没看见它站在什么东西上面吗?”
“地板上?”
哈利猜测道,他确实没顾得上看,
“我没有看它的脚,我光顾着看它的……三个脑袋了。”
“不,不是地板上!”
赫敏几乎是在尖叫,
“它站在一个活板门上!它显然是在看守着什么东西!”
她愤怒地挨个瞪过他们。
“我希望你们为自己感到得意。我们都差点被咬死——或者更糟,因为意图偷窃学校财物而被开除。
好了,如果你们没有其他事的话,我要去睡觉了。”
罗恩盯着她气冲冲离开的背影,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去睡吧,我们不反对。”
他嘟囔道,
“这叫什么事儿?就好象我们把她硬拉去似的。”
但赫敏的话,连同今晚阿列克谢那匪夷所思的表现,让哈利回到四柱床上后,陷入了更深的沉思。那只狗在看守着什么东西……
周三和周四的课程对阿列克谢来说乏善可陈,除了需要补上之前落下天文学课程的笔记。
原本他是打算借马尔福的笔记的,但是看到他那一共只有三行字的笔记他又随即放弃了这个想法,这第一节天文课玩得有多开心恐怕只有马尔福自己知道。
直到周四下午,阿列克谢才迎来了自己在霍格沃茨的第一堂飞行课,和格兰芬多一起。
这天的天气依旧很好,微风拂过草地,飞天扫帚整齐地排放在地上,虽然大多看起来又破又旧。
由于大部分学生上节课已经成功过,这次不少人轻松地让扫帚跳入了手中,然后开始在霍琦夫人的指导下在低空慢悠悠地飞行。
哈利和马尔福显然是其中的佼佼者,扫帚在他们手中格外听话。
场地边上,只剩下两个人还停在第一步。
阿列克谢和赫敏并排站着。
赫敏一脸烦躁,对着地上那根顽固的扫帚不停地、越来越急促地喊着:
“起来!起来!”
那扫帚要么纹丝不动,要么只是懒洋洋地在地上打个滚,就是不肯乖乖跳进她手里。
阿列克谢并没有尝试,只是抱着手臂,目光落在赫敏和她的扫帚上。
赫敏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终于忍不住转过头,语气尖锐:
“你最好自己去练习,罗曼诺夫,而不是在这里嘲笑一名女士!”
阿列克谢耸耸肩,语气平淡:
“我只是觉得这项交通工具设计得太落后,而且巫师们在这方面的思维也僵化得可以。”
“你什么意思?”
赫敏皱起眉头,暂时忘记了失败的扫帚。
“你知道马镫是什么时候发明的吗?”
阿列克谢忽然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
虽然疑惑,但知识储备丰富的赫敏还是下意识地回答:
“大约4世纪左右出现在印度和中国,8世纪左右传入欧洲。”
“是的,”
阿列克谢打断她,伸手指了指她身前以及场上那些飞行的扫帚,
“一个堪称革命性的发明,让骑手得以借力,保持稳定,解放双手,从此战场上的王者重骑兵出现了,极为深远地影响了人类的文明进程,而这么重要的东西——”
他的手指划过空中,指向那些飞得最好的学生,尤其是马尔福和哈利。赫敏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清淅地看到他们的脚或是垂在两侧,或是交叉盘住扫帚柄,但也足以注意到他们的脚下没有任何受力的支点,全身的平衡和稳定全靠大腿夹紧和双手死死握住。
“——巫师的扫帚上,居然完全没有。”
阿列克谢总结道,语气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感,
“所以,这么一想,是不是觉得驾驭这玩意儿也没那么神秘和高不可攀了?甚至觉得这设计还不如麻瓜的中世纪骑士的装备来得科学?”
赫敏愣住了,她看着那些扫帚,眼神都变了,一种被点破真相的明悟和对此番“落后”的难以置信交织在一起。她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全新的目光看向地上那根不听话的扫帚,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命令和审视意味的语气喝道:
“起来!”
那扫帚仿佛被这股气势慑住了,立刻老实实地“嗖”一声跳进了她的手中,稳当无比。
阿列克谢见状,扯了扯嘴角:
“果然。欺软怕硬的玩意。”
他这才低下头,看向自己脚边那把同样破旧的扫帚,随意地喊了一声:
“起来。”
扫帚应声入手,轻盈而顺从。
他利落地跨坐上去,脚在草地上轻轻一蹬——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尤豫或笨拙——扫帚便稳稳地载着他升上了天空。
他径直向上,感受着微风拂过发梢,视野骤然开阔。城堡的塔楼、波光粼粼的黑湖、远处禁林墨绿色的树冠尽收眼底。一种熟悉的、源于血脉深处的自由感油然而生,虽然座下的工具简陋得可笑,但翱翔于天际的畅快却做不得假。
他在空中轻松地做了几个后空翻,甚至还用霍格沃茨那老掉牙的横扫三星尝试了一个眼镜蛇机动,动作流畅得不象第一次飞行,引得下面不少同学,包括霍琦女士,都投来惊讶的目光。
在把阿列克谢安全送到地面后,这个服役年龄比阿列克谢年纪还长的老古董就彻底退休了。
不过霍琦夫人反而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她这下有正当理由向邓布利多申请资金了。
下课后,阿列克谢意犹未尽地咂咂嘴,在天上飞的感觉确实很爽,那种无拘无束令人上瘾。
但是想到要骑着这么个连最基本的安全设计和人体工学都不考虑的落后玩意儿,去参加那种规则奇葩、危险系数极高的魁地奇比赛……
他就还是对此敬谢不敏。